作者：素衣秦筝　　[欢迎投稿]

　　那个寒冷的冬天，小溪一点也没感觉冷，心里总是暖暖的，她在等待着生命里的春天到来……

　　1

　　1998年，韩小溪读大四。白天她是一名学生，晚上在南山路的一家酒吧里驻店剪影。她会剪纸，专攻剪影。

　　酒吧的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是在西湖边看中小溪的剪影。于是邀请她到他的酒吧里专门为他的客人剪影，先是他赠送给客人，后来大家都逐渐喜欢上她的作品。她也开始了驻店剪影的日子。

　　她每天下了课，匆匆地吃点东西，就推着自行车，走出学院的大门。走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才忽悠起来。她喜欢在风里骑车的感觉，沿教工路而下，到曙光路，然后沿植物园，玉泉，岳坟到白堤，六公园，湖滨，再到南山路。一分钟不差6点准时到酒吧。

　　其实去酒吧她可以走更近的路，她却喜欢这条路线。黄昏时分这条路线人比较少，静悄悄地，靠湖的椅子上常有写生的学生。钟柏年也是其中一个。

　　在酒吧与他相遇以前，她不知道他叫钟柏年，他只是湖边的一个剪影，她看见过他许多次，在那个通往白堤的拐角，面对着一池残荷，画布上也是一池枯黄的残荷。

　　她每次经过快到拐角，都会放慢车速，湖面上的残荷还有着绿色，他的画布上却总是一片枯黄，没有一丝绿色。

　　好忧伤的画者。小溪心里暗想。

　　2

　　钟柏年来酒吧那天，小溪正给几个老外剪影。他们围着她，她的剪子飞快地在一张张彩纸上移动，纸在她的手指间翻飞，没一会儿就剪好一张，配上衬纸镜框，就完成了一个作品。老外对她的技艺惊叹不已。她的作品颇有神韵。

　　等她忙好，她忽然看到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高脚杯，灵魂却似乎出了窍。细细打量，是他——湖边的画者，他有一只希腊鼻，像雕刻的。看多了人的侧脸，他让她印象很深刻。

　　她没有打扰他的灵魂出窍，安静地拿起水杯，轻啜着，并观察着他。他的眼睛是棕色的，眼窝很深，不像本地人。他的神态有些疲惫，有些伤感。她拿起剪刀挑了张蓝色的纸，轻轻勾勒了一下，低头快速剪了起来。几刀下去，有了初步的轮廓。

　　你能按照片剪一张吗？有人问她。

　　她抬头，看见他一张轮廓深刻的脸。手一抖，剪刀剪到了左手食指，她疼得呀的低叫了一声。血滴落下来，他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的手，抓住了她流血的手指。她楞楞地看着他的举动。

　　你有备用的止血胶布吗？他问她。她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有有。右手放下剪刀，去拉抽屉拿胶布。等手指包扎好，他还在道歉，说着对不起。

　　小溪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什么，过几天就会好的，贴了胶布也不影响手指的使用。

　　你剪的是我吗？他拿起桌上小溪未剪完的纸，还真像。

　　3

　　就这样认识了钟柏年，在1998年的深秋。他的影子时常会浮现在她的心房，在寂静无人知道的角落吐露着芬芳。

　　那以后小溪会提早时间出校门，会在拐角的地方下来看他画画，他画的最多的是残荷，即使湖里的残荷已经不多，他的画布上依然是满副枯黄的残荷。她问他为什么总是画枯黄的残荷，即使没有参照物还是画它。

　　习惯了，他说，脸上没有一丝的神色。

　　她笑了笑，不说什么。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习惯了经常看到他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这里，她会不习惯的。她也习惯了每天在他身后站上片刻，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拿起剪刀，出来的就是他的侧影。

　　有时候他也会来酒吧坐坐，看她忙碌，等她结束，送她回学院。但她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他不说她也不问。她只知道他是来自北京。来这里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一定是来这里寻梦的。

　　偶尔路上与钟柏年坐在池岸边休息一下，也什么都不说。头上是明月皎洁，湖边淤泥的味道弥漫在周围。小溪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他总是微微的抬头，望着远方，像一个雕塑。她侧着头看着他，用心勾勒着他的轮廓，她暗想也许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色，可以供他们这样静享。那么就允许她把这一刻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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