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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回忆:50年前 我在北京念男子中学的经历

http://y.sina.com.cn 2004年12月31日 17:09 北京青年报

  作者:徐城北

  与同辈人相比,我可能是最怀念母校恩情的一个。前边有小学,后边有大学,我最怀念的则是中学,我从1954年至1960年在北京男三中读了六年。今天年轻读者或许要奇怪学校名称当中的“男”字,我们那一代人则习惯得很,因为离男三中两站路,还有一个女三中。那时候,北京最好的中学要么是男校,要么是女校,而且那数字越小越好。后来在“文革”当中,才把所有女校取消,重新参与大排队,于是北京便有一百多号中学了。

  我为什么在三中读了六年?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最主要就因为离家近。打个夸张的比方,那时上课是要先打预备铃的,打完等候两分钟,铃声再响,任课老师从教室前门进来,这才算是上课。我呢?近到能从家里的院子听见预备铃,拿起书包撒丫子就跑,等我从后门进入教室,正赶上老师从前门进来。您看,就这么方便。也正是这个缘故,六年中我从没迟到过。男三中那时在北京,不是最好的学校。离它不远,还有一个男四中,那可是全国知名的好学校,每年从高三升入清华、北大的总在百人以上,占学生总数的一半还多。而三中,顶多也就一二十个。这就是差距。但我不在乎这差距,依然高兴地读着我的三中。为什么?读三中自由自在,经常在下午第二节课后,去附近的庙会玩。玩上俩钟头,满头大汗跑回家,洗把脸,沉下心做一小时的功课,就该吃晚饭了。等晚饭之后,再做一个半小时———完事!齐活!把书包收拾好,就可以上床睡觉啦。等临近期末考试,再努把力,最后把全校成绩在西城区大排队,虽仍然比四中差一截子,但总起来看也在中游以上,或者可以称作是中上游了。

  我读到高二,忽然知道收心用功,于是成绩陡地向上飞腾,在本校是中上游中的上游,语文和英文在西城区排队,都是二十名以内(我就奇怪为什么今天不敢公布学生成绩的名次,高考的录取不就是凭着排队录取的吗?你少了一分,所报的学校就不要你;第一类的第一志愿没上去,顿时就落到了二类学校。所以,我对今天娇惯着孩子的办法很不以为然。孩子有“不是”,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您没见梨园当中的名伶在成名之后,都非常感谢在科班时被师傅与师兄的那些打骂。但这不是我主要想说的问题,就此打住)。再说我高二以前为什么功课很一般?男孩子嘛,总有个贪玩的时候,让男孩子本该贪玩的时候受拘束,也太不人性了吧?但男孩子一般读到高二,常常会忽然一机灵,就知道要努力了。我高一时还担任着学校乒乓球队的校队队长,星期日经常带着队员出外打比赛。等星期一同学们进入学校大门,我们赢球的消息早就写在了黑板报上(要是输了球,就只写昨天与某校比赛过,成绩就免提了)。但我上高二时,立刻就辞去校队队长的“职务”,该在功课上努把力啦。但这年也出现一件让我记忆终生的事:此前读高一时,中学的团委书记找我谈话,动员我入团,因为我父母都是老共产党员,同时又担任着相应的领导职务。我当时正“疯”着打球,哪儿想得到入团呢?我居然就婉谢了,我竟然说“高一容我先打球,您说的这事儿,等我上了高二再说,行不?”得,是我把人家给撅回去啦。结果就在我读高一的那年夏天,整风变成了反右,我的父母双双落网———作为我的背景的家庭形势大变样了。等读高二时,忽然明白入团对我也是件重要的事,于是我去找这位团委书记,他却避而不见了。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很深,甚至是对我一生都很有影响。我写它而不写他,说明我是对事不对人。

  我此后二十年的生活非常不顺,不顺的时候经常回想起三中好的地方:那就是老师与同学在反右之后并没有把我视为异类,反而抱有很深的同情。甚至高三毕业该填报志愿时,学校的教导主任还鼓励我报北大。见我没有胆量,他退了一步,建议我报外语学院的西班牙语系,他甚至说“报英语系的肯定多,这西班牙系是冷门,命中率会高许多。”可谁知这个西班牙系是专为外交、外贸培养人才的,反倒对出身特别挑剔……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老主任虽然办教育多年,对政治却和我们一样,也是非常天真的。尽管出了这件事,我却对他仍然非常感念,对学校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我的后半生过得不错。我回到北京,在专业上做出一些成绩;也和母校恢复了联系。在母校建校280周年开学的那天,母校把我叫了回去。在学校的礼堂中,让我坐在现任校长的旁边,由我给全校同学讲了一课。随后,在举行280周年的校庆之际,学校在《北京日报》上做了广告专版,上边刊登出十位“还活着的”校友的像片与简介,以年纪为序,我排在了第六。

  (编辑: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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