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请你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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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4年11月05日 16:14 新浪校园 |
整个一天我的心情都很烦躁,一直沉浸在一种悲凉而孤独的气氛中,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往日的快乐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就只有无边无际的孤独。 我打电话找黄松,黄松要上班。我没有心情做设计,上网到QQ上和网友乱聊一通,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傍晚。 黄松在滨江路十字口等我,黄松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雨菲,你脸色这么难看,你生病了吗?” 我勉强笑笑道:“没有病呀,可能是熬夜熬的吧。” “你可要注意身体哟,女孩子不易熬夜,熬夜会影响皮肤健康,皮肤不健康呢,人看上去就很苍老。” 黄松是想在我面前幽默,可我对他幽默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俩沿着滨江路慢慢踱着步子,夕阳西下,可光芒依旧灿烂依旧烤人,我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短袖紧身衬衫,白色的七分短裤,但没有一丝凉意。 黄松说:“雨菲,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吧,你看阳光这样强烈,会把你的皮肤晒黑的。” 我冲他莞尔一笑:“我没什么,如果你怕晒,你就坐下来好了,我只想这样走一走。” 我的话带刺,黄松没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我。 休闲广场围着一堆人,两个大音箱里放着欢快的JD音乐,一帮男女正欢快扭动着身体,这就是梁州市有名的JD露天舞场,人群在欢呼着,跳舞的男女嘴里也不时发出尖叫。 “雨菲,你叫我来,该不会就这样走吧?”黄松轻声地问。 “你想做什么?”我问他。 “看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给我说吧”。黄松笑着说:“或许我还能为你排忧解难,真的!你今天真的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还是没停止,仍在往前走。 “雨菲,我肚子饿了,你饿没饿?我们还是吃点什么吧。” 我感到肚子也饿了。对黄松说:“你今天说了那么多话,就这句说的最好。好吧,你说去哪家馆子,想吃什么?今天我买单。” “你买单?算了吧雨菲,跟我黄松一起出来,你就不给我黄松一点面子让我表现表现?” “少说风凉话好不好。”我说:“就去前面那家鱼馆吧。我最喜欢吃糖醋鱼,一定有。” 吃饭的时候,杨月林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回去,他来接我。 我说可能还有几天,到时候再给你电话。他还告诉我父亲真的把房子出租了,他自己搬到在矿里租了一间单身宿舍。 我说:“这怎么行,我回来住哪里?不行,你再劝劝他,我也给他打电话去。” 我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已不是父亲,而是租房的人。 我很着急,又给杨月林拨电话过去,叫杨月林去找我父亲,叫父亲给我打电话过来。 我已没有心思再吃饭,心里老觉得烦躁的慌。黄松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你别管。黄松不说话,埋头吃饭。 还没等黄松吃完,我就出了鱼馆,心里总感到不踏实,我怪自己为什么不把挣了钱的事告诉父亲,那样父亲就不会为了钱而出租房子,就不会委屈自己住进单工宿舍。父亲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我,为了我他宁愿受苦受难,我心里涌来一阵酸楚,一种令我感动的情绪在心里转来转去的,我双眼饱含泪水,我决定明天就回家看看,把钱拿回去,把银行贷款还了,把父亲租出去的家重新要回来。 “雨菲,你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黄松也紧挨着我坐在花坛边。黄松的话令我心头一热,我的双眼禁不住滚出来。我扑在黄松肩头上轻轻地抽泣起来。黄松侧过身,用手轻抚我的头,安慰我说:“你不能把心事藏在心里,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帮你。”我没有理会黄松,反而哭的更厉害。 “雨菲,别哭了,别哭了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雨菲,你有什么事吗?” “爸爸,你把咱家的房子出租了吗?” “是呀。” “爸爸,那你住哪里,你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沉默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为我,是为了我下学期的费用,但是,你也该和我商量商量嘛。” “我一个也住不到那么宽的房子嘛,雨菲,你别生气,是爸爸不好。” “爸爸,你最好立即去要回房子,不出租了,我明天就回来。” “雨菲,你不是说,你要七月中旬才回来吗?” “我明天就回来。”我固执地说:“爸爸,我要回我的家嘛。” 父亲说:“这,他们昨天才住进去。”父亲显得很为难。 “大不了我们补偿点钱嘛,爸爸,我最近去做了兼职,我有点钱,你就不要再为钱的事犯愁了。” “雨菲,你做兼职,什么样的兼职?我不是要你好好学习吗?” “爸爸,我明天回来再说嘛,我挂电话了。” 父亲说:“好吧,好吧,我等你。” 我手里捏着手机,心情却没有一点轻松。我和父亲的对话黄松听出了一点眉目。黄松问我:“你明天真的要回家?” 我说:“是呀,我父亲把我家的住房都出租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刚才你说干兼职,我怎么不知道?1516声讯公司那边发了工资吗?” “唉呀,你烦不烦吧,那个烂公司不可能发工资。最近我帮友连食品公司做了几个商标设计。” 黄松听了好象松了口气似的。 翌日下午四点多钟,我回到了矿区,父亲和杨月林都在车站等我。 我见到父亲就问:“房子要回来了吗?” 父亲吞吞吐吐道:“没有。等你回来再说嘛。” “那今晚我住哪里?” 杨月林说:“雨菲,今晚你就住我宿舍,我去朋友家住。” 我直接去杨月林的住处,杨月林住的是银行营业厅楼上一室一厅的套房。杨月林还买了好多菜放在厨房里。 见到了父亲,我心里的烦恼烟消云散了。 我问杨月林:“月林,你还会做菜?” 月林笑笑:“工作以来,我第一 学会的就是做饭做菜,没想到吧。” “好吧,我今天就要尝尝你的厨艺。” 父亲笑着说:“人家月林也知道节约了,是应该有点节约的意识才行。” 我觉得父亲话里有话,我问父亲:“你不会是说,我不节约吧?” 父亲:“看你,怎么连爸爸的话也要对号入座了,我是随便说说嘛。对了,雨菲,你说你干兼职,是什么样的兼职?” 我告诉父亲,我在给“友连食品公司”做商标设计,那个吴经理说这个商标做下来可以得十万元的报酬。 父亲睁大双眼问:“什么商标这么值钱,不就是画几张小图案吗?” 我笑着道:“当然还包括企业标志,就是包装图案也有十几种,这个公司是生产糖果和食品的,每一种食品就得有一种包装图案。” “就是十几张图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报酬吧,仅这个商标设计就给你十万元,那么这个食品公司不是就要投入百多万元的资金了。”父亲还是不相信。 “至于他们投入了多少资金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人家的商业秘密,我只管做我的设计。” 杨月林在厨房里做饭,我冲他道:“月林,就别做了吧,今晚我请客,我们去鸿达酒楼好好吃一顿。” 父亲却拉长了脸说:“我不去。” 我见父亲的样子,感到很惊讶:“爸爸,你怎么了?” 父亲低头不看我。我又笑着去摇他的手臂:“爸,我知道要节约,可是……” 父亲轻声问我:“雨菲,这钱真的是你做设计挣来的?” 我被父亲的话弄的莫明其妙:“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父亲说:“我是说,女孩子……唉,不说了,你也长大了,有些话,我做父亲的也不好说出口。” 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心里想的什么,他是怕我挣的钱不干净,他怕我不学好,为了钱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看来,我能挣钱,在父亲眼里并不是一件好事,父亲始终不相信我能挣来这么多钱,穷了一辈子的父亲真的对钱十分敏感。不,是惧怕! 第二天,我提出把我卡上的钱转出去还贷款,父亲不同意。父亲说:“雨菲,你自己挣的钱还是你自己花吧,父亲没有这个福份。” 我说:“你总不能永远这样过下去吧,我有责任让你幸福。” 固执的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 我知道父亲并不是想过穷日子,他心里对我这笔钱的来历持有怀疑心态,在他固执的心中,女孩子能挣一大笔钱好象都与那些龌龆的事有关系。这也怪不得父亲,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身体去挣钱的女孩在我们身边有的是,我理解父亲。 要让父亲相信我的钱来的正大光明,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吴仕敏亲自告诉父亲,但这种做法好象也欠妥,就凭吴仕敏在电话里说几句话,父亲也未必会相信。 我要父亲和我一起去找那位租房的男士要回我家的房子,父亲的态度和昨天的载然不同。父亲说:“算了吧,反正你也住不到几天,你一走,我拿那么大的屋子没用。” 我说:“爸爸,住单工宿舍很不方便,哪有家好呀。” 父亲说:“我舍不得每月那三百元的租金,现在虽说你能挣钱了,但我还要还贷款,我欠的债我自己来还。” 父亲说这话,在我听来是一语双关的,他宁愿硬撑着吃苦受累也不愿意接受我这笔“肮脏”的钱。我发觉父亲对我态度明显不如从前那样亲切了,父亲表情木讷,对我爱理不理,要回住房的事,父亲执意不肯,我也没有办法。 父亲啊父亲,你为什么不相信女儿,不理解女儿呢? 和父亲这样相处也不是个办法,我没有办法让父亲相信我,只好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了。我决定回梁州市去,完成友连公司的商标设计。 临走那天夜里,杨月林知道我心情不好,一直陪我着我到深夜才离开。我和父亲之间那种因为钱的隔阂,杨月林一点也不知道,我也没向杨月林说起。我把杨月林给我的钱还给他时,他很惊讶,他说:“这笔钱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用的。” 我告诉杨月林我回梁州是想去打工,我已在一家食品厂找了份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杨月林送我到长途客车站,父亲没有来,我心里觉得不安,我在父亲心目中已成了坏女孩,父亲是不能容忍我这个坏女孩的。 “月林,我不在的时候,我父亲就靠你照顾了,我父亲的脾气很固执,你要多开导他。” 月林说:“雨菲,你放心吧,你父亲还很信任我,我的建议他还是乐意采纳的。” 我说:“最好还是找个适当的时候,叫我父亲去把我家的住房要回来,住在单工宿舍生活很不方便。” 汽车快开的时候,我看见父亲匆匆地赶来了。 我忙下车,急步上前去迎接他。 父亲拉住我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雨菲,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你妈对你的希望,女孩子呢,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自尊自重。” 父亲的话是肺腑之言,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父亲对我期望是很大的,父亲固执的想法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答案。 我说:“爸,你放心吧,我会牢记你的话,会做个好人的。” 父亲说:“我对你还是不放心哪,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可我的担心就更大了。” 看来,漂亮是父亲不放心我的最大理由,漂亮女孩挣的钱有时候真能让人往歪处想。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呀。 车开出车站的时候,我看见父亲木讷地站在那里,阳光洒在他稀疏的头发上,我发现,岁月已在他的脸上镌刻了好多绉纹,父亲不再年轻,可他仍牢固着生活的信念,固守着倔犟的性格,这也是父亲这代人对人生的理解和诠释。 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