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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母亲

http://y.sina.com.cn 2004年11月02日 18:27 新浪校园

母亲的病确诊是肺癌。　　医生问：“这肺癌已有好多年了吧。为什么不及时诊治？” 　　父亲低头沉默。　　父亲对我说：“目前治疗癌症的最佳方式就是切除手术，手术费用大约要一两万元吧，其它的费用加在一块恐怕少不了三万元钱吧。”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显得很平和，但我知道，父亲心里其实很着急，两三万元钱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父母的月收入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多元，还要吃穿，还要节衣缩食供我读书，美术学院的学费和费用要比其它的理工科大学高出好几倍。我一月的花费相当于母亲一个月的工资，在教师行业中，小学教师的收入最低，尤其是矿区子弟校的教师，昔日因为企业经济效益不好，工资不稳定，如今虽说已经交给地方政府管理，但实际收入也好不了多少，每月的工资卡上虽说有个稳定的数目，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就不是这个数目了。比如说前些日子父亲在电话中告诉我的，他上月交参加计算机等级考试要缴二百五十元的培训费、四十元的资料费，接着又是教师书法达标考级要缴二百四十元钱的培训费资料费，还有WTO的学习考试四十元钱的书费和考务费，地方法规的考试，婚姻法的考试，创新意识的考试，等等，他和我母亲应缴的费用加起来就花了近千元钱。父亲叹息说，我们日夜继日地干工作，获得的报酬都被各种学习考试刮走了，这种培训考试都是合理的，要么是不参加培训的或不参加考试就没资格评职称，如果你不评职称了，那好，政府给的十三个月的工资将被扣发。　　我有些愤怒地说：“这不是违法行为吗？” 　　父亲说：“这本来就是政府要求的，政府会犯哪门子法？我们是人家菜板上的肉嘛，明知道是在割你，你还不是要忍受着，一条鱼能翻得起多大的浪子？” 　　父亲顿了顿又说：“这也是缴钱就过关的事情，舍财免灾嘛，就说书法考试吧，上面对教师的要求是要达到五至七级才算合格，给我们书法课的那位老师是八级书法家，他苦练了十余年才有所收获，而我们只培训了两个半天，加起来仅有四个小时，我们是书法家速成班哪，你猜，你父亲现在是几级书法家了？” 　　我也跟着父亲笑了，父亲一向说话幽默。　　我说：“五级吧？” 　　父亲说：“雨菲，你真的小看你老爸了，你老爸我现在已是国家七级书法家了，不错吧，你该为你父亲自豪吧。” 　　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这简直是黑色幽默，太搞笑了。　　父亲道：“你也该明白，严师出高徒嘛，那个书法家老师开场白就说这是书法考级速成班。我们全校五十二名老师准备集体参加全国书法家协会了。” 　　我笑着说：“岂至是你们校，全县乃至于全国的老师都可以加入书法家协会了，以后你们教的学生也都全是书法家了，全国人民写书法了。” 　　父亲在不断地笑，心里的几多怨气在笑声中飞灰烟灭。　　父亲说：“不过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面包会有的，你该花的钱还得花。” 　　可是眼下那个乐观幽默的父亲已荡然无存了。　　我问父亲：“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父亲道：“医生说还要排队，先住进医院再说，明天你妈就住进去，我呢，还得回家跑一趟，带点急需的东西来，关键是要回学校请假。” 　　我心想，还有更关键的东西是钱吧，但我没有说出来，我怕惹父亲生气。　　父亲一大早就回矿区去了。我也早早地赶到“红旗旅馆”陪母亲去医院。母亲不要我陪她，一个劲地催我回学校学习，我没有说什么，我想我现在对母亲最好的安慰就是听她的话。　　我在杨月林QQ上留言：“杨月林，我父亲又回来了，我想他可能是借钱来了，请你再帮帮忙，好吗？借了多少钱请告诉我一声。我母亲真的是肺癌，要做手术。” 　　下午上色彩创作课，我去听了课就溜走了，我现在这样的心情是没法创作的，创作需要心情和灵感。　　黄松打来手机说：“雨菲，今晚，我想去医院看你妈妈，她的病怎么样？” 　　我说：“我母亲的情况还可以，现在不去好不好？” 　　黄松：“为什么呀？” 　　“没什么？过些日子再说吧。” 　　黄松：“好吧，我听你的，我今天请你出来吃顿饭好吗？” 　　我说：“我很忙，要照顾母亲，我母亲一人在医院，父亲回家了。” 　　黄松：“那好吧，改天请你，你母亲住的几号病房？” 　　“西楼，408号。”我脱口而出。说完了又觉得不该说，但话已说完，无法挽回。我挂了电话。　　傍晚的时候，杨月林打来电话，杨月林说我父亲已回家了，刚才找过他，要他想法帮忙贷两万元钱。　　我忙问：“行不行？这可是我妈的救命钱。” 　　杨月林说：“数额太大，不好办。” 　　我有点着急了：“月林，你一定要想办法，一定！” 　　杨月林：“我知道，你也别太急，我会尽力帮忙的。” 　　我说：“谢谢你了，月林。” 　　放了电话，我怅然失若，心里也空空的，钱、钱、钱，你这个让人爱让人恨的狗东西。　　一个人徘徊着往医院去，风吹来，我感到特别的寒冷，我把红风衣拉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但还是觉得冷，仿佛这寒气不是来自大自然，而是从我心里涌出来的。　　我来到母亲病房的时候，发现黄松早到了，并坐在母亲床沿前和母亲说着话。　　见我进来，黄松忙站起身对我笑着说：“你看，雨菲，我比你还早一步，你怎么没坐车？” 　　听黄松的口气我俩好象早就约好了似的，我没有说话，只是露出笑脸算着回答。　　母亲正了正靠在床上的身子道：“黄松已经来了好久了。” 　　我道：“妈，您今天没什么别的感觉吧？” 　　母亲露出一脸的笑容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想是不是医生诊断错了。” 　　“这怎么会呢？现代医学那么发达。” 　　“可是，我完全是一个健康人的样子啊。” 　　“刚才杨月林来电话了，他说你爸爸已经回家了，爸爸办完了事情就会来的。” 　　“我们这下可就惨了，请了那么多天的假，这月的工资该扣的所剩无几了，现在我们学校交县教委管了，生病了又一时半会报不到帐。母亲说话时露出一脸的焦急。” 　　“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好好地养病吧。” 　　母亲没有说话，将身体往右边挪动了一下，腾出个空地方叫我坐下，我紧挨着母亲坐下来。　　黄松说：“早期肺癌是可以根治的，我们单位的文老师就是这样，十年前得了肺癌做了手术，至今仍活的很好，早期治疗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和母亲都没有说话。黄松又对我说：“雨菲，办画展的事我们头儿说，他会大力支持的，并且可以用我们的会议室作展厅。　　“会议室作展厅？可白羽惠她们的最终目标是到市美术馆展览。” 　　黄松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再去争取吧。” 　　我笑着说：“当然喽，能有地方展出就不错了，可是我们现在连画都没有。” 　　“白羽惠不是已经完成一幅了么？我前天还去看了她的画，感觉不错的。” 　　我的手机响了，是白羽惠打过来的，白羽惠说她和冯小灵还有江丹在医院大门口，问我母亲在几号病房。　　黄松自告奋勇问：“是白羽惠她们吗？我去下面接她们。” 　　不一会儿，白羽惠，冯小灵，江丹出来到病房里，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袋东西，江丹后面带跟着一位削瘦的光头男生。男生手里捧着一束娇美的康乃馨，江丹见我在打量那位男生，忙伸手拉过男生，笑着对我和黄松介绍：“这位是油画系研究生班的胡吉刚。” 　　胡吉刚伸出手和黄松相握，尔后冲我笑笑算着是认识了。胡吉刚把手里的康乃馨恭敬地捧给母亲道：“伯母，愿您早日恢复健康。” 　　母亲坐正身子，双手接过康乃馨，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说：“谢谢你们，我家雨菲能你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就放心了。” 　　白羽惠忙接着说：“伯母您就放心好了，我们和雨菲是好朋友，我们会互相关心的。” 　　“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不一样，雨菲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呀。” 　　江丹她们告辞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了。　　我对黄松说：“黄松，你也回去吧，我会照顾我妈妈的。” 　　母亲也对我说；“雨菲，你也该回去了，不要因为我而误了学习，我现在还行，没必要守在这里的。” 　　我说：“我没事的，明天的课不重要。” 　　母亲坚持要我走，我只好遵命。　　和黄松一起出了医院大门，我双手插在风衣袋里只顾低头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我才发现黄松一直跟着我后面的，我转过身对黄松说：“你怎么不回去呢？” 　　黄松紧走几步上前道：“我送送你吧。” 　　“谁要你送了？”我突然提高嗓门道。　　黄松没有说话，仍跟着我。　　我转过身大声说：“你走呀，我不要你送。我心里烦着呢。” 　　黄松睁大双眼望着我。　　我说：“看什么？看？你走呀！” 　　我说完转身快步向前走。走到一个车站时，我才转身看黄松是不是还跟着的。黄松没有跟上来，我心里又倏然升起一丝失望，继尔又是一丝后悔，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我想黄松一定会跟上来的，一连过了好几辆公车了，都不见黄松出现。我不断地向夜的深处张望，黄松的身影终究没有出现。我带着失望和后悔上了最后一趟班车。　　下车后，步行几分钟就到了美术学院大门，快到美术学院大门时，手机铃声响了，是黄松打来的：“雨菲你在哪里？”听到黄松的声音，我心里又升起一种激动，这是失望和后悔的激动，我说：“我已经到美术学院大门口了，你呢？你在哪里？” 　　“呀，雨菲，我看见你了，我就在你身后，街的对面。” 　　我转过身去，看见那家小超市的门口，黄松站在那里。超市的灯光照在黄松身上，他正在向我挥手呢，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立即向对面的黄松冲过去。黄松也向前几步向我迎来。他抓住我的手说：“雨菲，请你原谅我，我不该惹你生气了。” 　　“不，不是，是我心情不好，我心里烦才这样的。” 　　“相信我，我是真心对你的，真心想帮你。” 　　“黄松，我想去打工，你能帮我找个单位吗？”我对黄松说。　　黄松有点惊讶：“雨菲，你怎么想起去打工？你现在正在学习，学习任务那么紧，怎么能分心呢？” 　　“我会有分寸的，你不必关心这些。” 　　“可是，可是现在的工作也不那么好找呀。” 　　我见黄松面有难色，马上转开话题道：“那算了吧。” 　　“雨菲，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打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没，没什么，我只想自食其力。再说，也是一次社会实践吧。” 　　“哦，我明白，是因为你妈妈？你妈妈医病要钱？” 　　“也算是吧，可我想，象我这样一个成年人了，是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妈妈医病要钱，我这里存有几千元我可以先借给你用上。”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也该回学校了，再见啊。”我说毕转身就往校园去。　　黄松在后面喊我：“雨菲，那我去试试吧，等我的电话啊。” 　　我转身说：“算了，不麻烦你了。” 　　翌日，一大早扬月林就打来电话说，贷款的事没有问题了，今天上午你父亲就可以去银行领钱。　　我说：“真要谢谢你，月林，让你辛苦了。” 　　“说哪里话呐，雨菲，你怎么总把我当外人看呐？” 　　“我说，我本来就该谢谢你嘛。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