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长大:见到熟人就被迫叫叔叔阿姨 |
---|
http://y.sina.com.cn 2005年02月25日 16:18 东西南北·大学生 |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我们是在阳光下含着蜜长大的,我不懂;长大后,据我所知,我们是这样长大的。 文/余双佳 小学开学第一天,很多家长都围在教室外面听课。上课时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发生争执,老师叫他们站起来,男生说是女生抢了他的弹珠。没等老师问话,那个女生站起来,头头是道地说:“我看见这个男生上课在玩玻璃弹珠,我叫他不要玩他不听,我就把他的弹珠没收了准备下课交给老师。”于是这个女生受了老师的表扬。教室外面的家长们都对她赞不绝口,说这个小人以后好用。翻译成普通话就是这个小孩长大后有出息。 小学时的数学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有一天她宣布明天全班去春游。顿时,全班一片沸腾,很多人都高兴得嗷嗷大叫,尤其是那些平时成绩不好的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师靠在黑板上看我们欢欣鼓舞,那些成绩不好又调皮的男生一时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又叫又跳,老师突然拿出木尺子对着那些男生挥手就打,边打边说叫你们高兴。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是没有权利的,连高兴的权利都没有。 从前我们家有个邻居,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我在家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可以听见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打骂声。她的妈妈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你再这样,你再这样,我恨不得拿小尖刀一把戳死你。我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总之那些诅咒的话一直伴随我们直到她们家搬走。 我从小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上了重点初中后她却去了职业技术学校。我的老师和我的妈妈都说,你和这个朋友不会相处长久的,你们以后会处在不一样的层面。我初中的时候同桌是个女生,她经常来我家找我玩,我妈妈对她深恶痛绝,因为她父母离婚,她的爸爸是个做卤味的小商贩,还因为她的成绩一塌糊涂。有一次,我在街上看见人们抓住了一个小偷,很多人围在一起对他拳打脚踢。我看见了那个小偷,他只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他用手抱着头蜷着身体缩在地上,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很多人还在往他的肚子他的脸上踢,那些牛高马大的大人们愤恨地说叫你偷叫你偷。那一刻他们充满了正义的勇敢。只有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高中的时候我有两个同班同学,是好得形影不离像双胞胎一样的好朋友。后来她们中的一人,爸爸因为经济上的问题被捕入狱。另外一个人,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将这件事宣传得全班人人皆知。 大学的时候,还有人煞有其事地告诉我,有个女生穿着牛仔裤在精液上坐了一下结果就怀孕了。我不相信她就跟我急说是好多人都知道的事实。前几天报纸上报道现在未成年女性打胎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对于性一直都很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保护自己,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这些。 我的男朋友家教甚严,他的父母不允许他在大学期间交女朋友,问其原因答曰年龄太小。所以我们每次约会,不是像犯罪,就是像地下党人接头活动。 我从小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是全家最敞开的地方,我要开着门以供大人们随时出入。我有时要关上门,便会引来疑问,好好的你关门做什么。我是在很多人的看护下长大的,我是不允许有隐私的。搬了新家之后,我要求住阁楼,但是遭到反对。我房间的布置完全由我的父母设计,没有一点我自己的喜好和个性。同样,我的房间的位置,就紧挨着客厅,透明得就像客厅本身一样。我现在在书房里打字,我妈就会不时地在我身后探头探脑。 我的外婆从来不让我洗碗,她说,别把手弄脏了让外婆来洗。我看不出我的手有什么特别娇贵的地方。但我知道我从小到大听着一句话长大:你只要把书读好,其它的都不要你来做。 大学二年级了,我和妈妈上街碰到熟人,还是要被迫叫叔叔阿姨。(摘自《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