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有罪与无罪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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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5年08月01日 15:09 《成长》 |
也许我已经很随便,我要的仅仅只是:在心灵的深处,随时随地都能觉得自己是快乐的。现实生活过于枯燥,我要的只是一种简单的生活,用不着谁来给我—— 游走在“有罪”与“无畏”之间 作者:恭小兵 我1982年出生,16岁被判入狱4年。20岁触网,22岁在台湾出版繁体单行本《我曾深深爱过谁》,之后连续出版《云端以上,水面以下》、《无处可逃》等作品。 在少年犯管教所服刑的4年时间里,我最大的一个想法就是: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出狱?尽管一纸判决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我,我必须无条件地在那所少年监狱里老老实实地呆满即定的刑期;但刑期是可以通过立功减刑、保外就医、监外执行等等方式更改的。这个问题我几乎每天想到。可我是个惰性很重的人,尤其在我的少年时代。估计是嫌弃什么立功之类的太渺茫太慢了,我在服刑期间,直面自由生活以及高墙以外的世界,千百次想到的捷径就是——越狱,逃跑。 为了实施那么个盲目和猖狂的想法,我做了各种准备,常常大汗淋漓地锻炼身体,并时刻蠢蠢欲动着。但不知是怎么了,我总是没勇气逾越一切有形的障碍,从入狱一直到刑满,越狱计划千百次诞生,也千百次流产。 我是2000年末释放的。现在我不准备控诉,也不想忏悔。我只想平静地写完一个长篇。因为它是我少年向青年悄然过渡的一个桥段。我怀念它。写完了,我就算是对得起那段或者可以叫作青春岁月的生活。 我常常怀疑那个4年,自己是不是就那么一下子飞了过来。目前社会上很多人都叫嚣着,要时光倒流,把生活重新来过一回。设若回头让我重新来过,我想我会以死相抗。 可一旦陷入回忆,我就会有种窒息的感觉。尽管我明白那是法律对自己实施的一种正当的惩罚,但我总觉得,那种惩罚,过于残忍,有种刻骨铭心的味道。它让我的整个生命,凭空与世界脱节了整整4年。4年的空白。造就了我整个青春期的一段空白,无论我怎么修补,也无济于事。 青春的空白造就了思想的空白。现在,让它面世,无疑是模仿动物园里面孔雀向观众卖弄美丽的花屁股。但除此之外,孔雀它们还能做些什么?毕竟孔雀与当年的我一样。只不过它失去了森林,而我失去了自由。 在很多狱友的期待与帮助下,在上海,我重新开始了写作。不敢回味当时写作的状态,那时,我几乎是白天在上海街头任由罪恶迎风绽放,夜里在租住的破民房里,则像个花工,技术低劣到只有拿笔来给心灵的黑花浇水。 我骨子里沾染上了一些苛刻。文化底蕴、人生阅历以及思想意识等等方面的营养不良,导致了自己的被困。对这个喧嚣的社会,王小波先生生前提出过要建立精神家园的概念。死者走后留给人们一个比较荒谬却又无比绚烂的梦想。可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到底在哪里?在三五部被当今社会认可的长篇小说里?还是在一两个当红作家的前言后记中?在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吗?我想不是。 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我希望“我们”不会永远都是“有罪”的群落。我还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比较独立的“写手”,最好能独立在阳光之外,把先前的噩梦与罪恶全部忘掉。这是我的梦想,许多违背了自己梦想而被封为大师的作家们,让我很是敬佩,但也只是敬佩而已。他们不会成为我的镜子。对很多人事,我情愿保持着中立和无为的状态。对阅读和写作,也愿意中立,可是干他们家娘亲的,这些条条框框我又偏偏无法做到,真是个让人偏颇的时代。 我喜欢贪睡。但并不等于我就会在0:00之前顺利地进入梦乡。我非常热爱自己目前这样的生活状态。同时也十分厌倦它。我已经堕落得如此可怕: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计划,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没有脚踏实地的作风。 也许我已经很随便,我要的仅仅只是:在心灵的深处,随时随地都能觉得自己是快乐的。现实生活过于枯燥,所谓的光宗耀祖,恩萌子孙,现在都已不再是我活着的目的。可以说,我要的只是一种简单的生活,用不着谁来给我。我承认我对什么都非常非常地不在乎,但我依旧非常非常地爱自己。我不需要谁来干涉我的生活。谁也别想在我身上试图体验什么接触and征服感。 如果我现在累了,我就去睡觉。要是很不幸,还有噩梦来骚扰我的话,我会发火。 《成长》杂志独家授权新浪转载此文,未经允许,其他媒体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