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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沉(15)

http://y.sina.com.cn 2005年06月23日 14:23 新浪校园

  作者:郭鸣蜚

  回去的火车也是夜车,但是我和蚊子都没有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起来装贞子,相反睡得跟冬眠进行时的熊似的。

  到了沈阳,我们下了火车。双刀满头乱发跟一丐帮帮主似的,T恤皱皱巴巴好像一块巨大的抹布,两只脚上的鞋带全都开着。

  “不对呀,才过一夜我们都还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出现金融危机,倾家荡产了。”蚊子看了看他“紧跟时尚潮流”的衣服,又看了看他拉链一个都没拉上的背包,满脸狐疑地说。

  “金融危机是这么用的吗?”我问。

  “丹齐呢?”双刀调转话题。

  “就在… …那儿呢。”我将十根手指指向十个方向,然后说。

  我知道丹齐先回家了,没跟我们在这儿贫。

  我跟蚊子说“祝你剩下的日子愉快”。说完马上觉得不对劲儿,幸好蚊子的脑子没我的脑子转得快,我的脑子都不知道升级了多少版了,她的脑子还是初级的呢。又对双刀说“有空打电话对作业”,就飞奔而去,怕蚊子一会儿反应过来。

  坐在小面包车里,马达刚启动,我就听见后面蚊子惊天动地的声音“柯瞿你刚才说什么?”

  “十一”剩下的四天就在作业中度过,有时闲心大发听N个Jay歌儿。

  十月七日晚上九点半,我写完了作业上的最后一个句号。

  我又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用刘翔障碍跑的姿势赶着去上学。

  我坐在座位上,然后看见双刀蹉跎得跟萝卜一样的脸。

  我问:“你什么时候从人类转基因成一萝卜了?你要是对得起党和人民你怎么的也得转成西瓜呀?”

  他说:“我不是萝卜,是一烂萝卜。”

  我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没写完作业,而且没写的挺多。”

  他说:“你什么时候又升级了。”

  我说:“我可以借你作业,但你得保证在上课前抄… …参考完。”

  他说:“你当我是复印机吗?”

  我说:“你看我的记事本,语文的三十七项作业中有大约三分之二是修改病句,一句就是一项。数学的十三项作业中有不下五项每项只有一道四则混合运算题。”

  他问:“那你做了几小时?”声音中透着一丝希望。

  我说:“不多,就四天。”

  他又蹉跎成萝卜了。

  我真佩服双刀。我要是他现在没准成教室里一头从动物园跑来的发疯的狮子了。

  双刀问我有没有红笔。

  我说:“没有啊。难道你想模仿毛主席批阅档案的字迹写上‘是我让他可以不写的’吗?”

  双刀说:“老师不是让我们自己对着答案批吗?我就说‘老师我是286我一道题都没写上来’。”

  我说:“不对,你应该说‘老师我是计算器’。”

  双刀说:“不跟你贫了,再贫我就没希望了。”

  我说:“难道你现在有希望吗?”

  上课铃响了,双刀彻底绝望了。

  整整一节课双刀都以惊人的速度叹着气。

  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说:“齐1号到10号,27号到36号的作业本。”我是27号,女生第一号,就把作业本交了上去。

  语文老师又过来说:“齐15号到25号,35号到45号的作业本。”我们班一共就45人,所以我很快就明白了两位老师齐本的规律。

  突然想起双刀是13号,没有齐他的本。再看看他,他已经乐得快抽过去了,抖得跟筛糠似的。

  双刀不知道怎么发泄他的喜悦,就跟我拉开架势开贫:“知道吗?以前我跟安靖、雯文和窦牛一起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捉弄老师… …”

  我大惊:“叫什么?《安静》《斗牛》?你原来的班有没有叫‘双截棍’的?有没有叫‘龙拳’的?有没有叫‘半兽人’的?”

  上课铃又响了。我就纳闷铃怎么这么多,费电费时费力(我们学校拉铃都是一个清洁工顺手拉的,铃就在电话间中,也就是说,我们顺手就可以把铃拉响)。

  我问双刀:“为什么一天要划分为八节课?为什么不上320分钟的课然后休息110分钟?”

  双刀说:“因为所有学生脑子差不多都没升好级,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我问:“那老师呢?”

  双刀回答:“老师?那种软件尚未开发。”

  我细细品味着双刀的话,然后暗自叫绝。

  “双刀,你说什么呢?站起来!”老师说。

  “尚未开发… …”双刀显然还沉浸在他说出了那句千古佳句的喜悦当中。

  “你说什么?”老师显然没听懂。

  我用书卷起来捅了捅双刀的腿,他仿佛如梦初醒,坚定地说:“报告老师,我什么都没说。”神态坚定得如同一个中了头等奖的人坚决要去兑奖一样。

  估计老师被他严肃的神情整懵了,反应了一会儿就让他坐下了。

  中午的时候丹齐跑过来塞给我一个纸袋对我说:“这是你在草原上照的照片。”

  我问:“你怎么有我照的照片?我只让蚊子帮我照了啊?”

  她说:“她让我帮她打印出来。”

  我翻了一遍,发现我照得最酷的那张没了。

  我问:“我那张叼着一枝蓝花戴着深蓝色太阳镜穿着印着非洲地图的蓝T恤和特肥的蓝黑运动裤还有蓝色运动鞋并且学着《叶惠美》封面把两只胳膊搭在高大约20cm的石条上我坐在草地上向外伸展着两条腿的那张哪儿去了?”蚊子总是说我对色彩特认真特敏感,可不是吗。

  她很清醒地说:“噢,那张呀!我收藏起来了,你照得挺酷的。”

  我说:“不行呀,那张是我最像人的一张照片了!”

  她安慰我说:“没事儿,你那张戴红帽子的也挺像人的。”

  “你这叫安慰人还是掠夺呀?”我只好作罢。其实我是想万一以后我成名了那张照片就会迅速增值,岂不让她大赚一把?

  我拍了拍丹齐的肩膀对她说:“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中午你请我吃饭。” 丹齐怎么可能说得过我,只好请我去吃汉堡。

  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剥夺丹齐的私人财产,只是这个月忘了向小饭桌交钱,不好意思去吃了。

  在去汉堡店的路上,丹齐说:“你就知道剥削我这种穷苦人民。”

  我说:“因为我是比你还穷苦N个阶级的人民。你要是farmer的话我就是一peasant。”

  “I服了you。”丹齐说。

  “这就对了。”我嘟囔。

  我一共吃了两个汉堡,两份薯条,六块鸡块,喝了一份咖啡,两杯可乐,共计25元5角。在我大吃特吃的时候我只是在想请蚊子的两块巧克力的钱终于双倍地赚回来了。我抬头邪恶地看了一眼丹齐,发现她也挺眉开眼笑的。

  我问:“你都栽进去25.5元了,怎么还眉开眼笑的呀?又不是店主给你钱。”

  丹齐说:“昨天捡到的五十元终于花出去了啊!”

  我当时感觉中国特强,五十元大票竟然当作废纸一样扔在地上。然后又觉得我怎么那么没有运气,蚊子丹齐都捡过钱了,就我没捡过。

  吃完一大堆油炸食品,喝完一大堆刺激神经的饮料,我们走出了店门。我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枚一角硬币。

  刚唉声叹气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双刀拿着一卷什么东西跑来,样子酷似在草原上向我跑来时的姿势,甚至连衣服都一模一样,要是拿几朵颜色特别漂亮的花我就该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回想过去也不能人物是过去背景是现在呀。

  我问:“后面又没有狮子,你跑这么快干吗?”

  双刀说:“我将你的作业扫描复印了一遍,而且是彩印,几乎像是自己写的。”

  我问:“那你跟我说什么?”

  双刀说:“我本想付你点版权费什么的,看这样是不用了。那拜拜!”说完他就飞奔而去。

  丹齐对我说:“你快去追他要钱呀!”

  我说:“你别忘了,他就是我的同桌。”

  丹齐恍然大悟。突然我想起今天我值日,就丢下丹齐也飞奔而去。

  丹齐大声对我喊:“既然他是你同桌你就不用追他要钱啦!”

  我刚拿起抹布上课铃就响了。

  我问双刀:“复印的作业呢?”

  双刀拿起厚厚一摞纸对我说:“怎么样,天才吧!”

  我说:“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的作业本练习册都是钉在一起的,而你的只是一张一张的纸。”

  双刀说:“我将作业本和练习册上要写的那几页都撕下去了,一会儿把这些都粘上去。”

  我真服了双刀了。

  老师让朱朴诗发作业,朱朴诗便拿起厚厚一摞作业发起来。无奈朱朴诗的体重惊人,行动较慢,发得挺“稳重”的。大家都趁发作业的机会充分地展示着自己的语言天分。

  “‘肥头大南瓜’!快点发!”不知谁在老师出去的一刹那喊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要说就好… …好说话,别……别叫外……外号。”忘了说,朱朴诗说话比较有特点,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谁谁?怎么能随便叫别人外号呢?虽然人家体重稍微比我们在座的瘦人们重了点儿,可人家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同学呀!是不是呀,‘铁齿铜牙五老妹’,‘绿豆糕’,‘诗仙李掰’,‘猫眼儿’…… ?”教美术的苗老师很幽默地说,先是学着我们班主任“威严”的口气,然后一口气说了八九个同学的外号,就连被叫外号的同学都笑得前仰后合的,有人笑得一抖一抖的跟脑血栓后遗症似的。

  校长“破门而入”,大声问“怎么了笑得房顶都快揭了”,苗老师说:“没事,是我太幽默了,一切责任在我。”连校长都笑出来了。

  我就在贫嘴、小聪明、作业、听歌、吃饭、睡觉中度过了三个月。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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