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见林楠的床铺是空的，被盖乱七八糟的，枕边还有两双穿过的袜子，我明白了，我一进寝室就觉得有一股异味儿直扑鼻根，原来这种异味儿的传播源就是来自林楠这两双袜子。

　　我问汪亚光林楠去哪里了。汪亚光说，还能去哪里，他的工作室呀。

　　工作室？他不是早就没有租房子了吗？

　　这可能吗？像林楠这种人，能有不租房的？你看他整天认真的那个样子，就像一个大画家，比我们系的马教授还马教授。

　　我说，我其实很佩服他这种精神，我们来美院读书不就是冲着艺术来的吗？

　　当然是了，但也不能那么痴吧，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都说文人酸文人痴，其实，学艺术的也有痴人，那叫画痴，整天就像一个呆子，钻进画里去了，都说会休息的人才会更好工作，我怀疑他能不能有灵感，要不然就是一个纯粹的模仿秀。

　　我走到林楠床前，伸手去拣他枕边的袜子，一边说，这个林楠什么都好，就是太邋遢了，怎么把穿过的脏袜子放到枕边了。

　　汪亚光扑哧一声笑了，那是我给他放的，他这两双袜子放在书桌上至少有两周了，异味儿都还没有散尽，说不定哪天他穿脏了另一双还会堆在这里，我是想提醒他该洗了。

　　你这样不是损人吗？

　　这怎么会是损人？不放在一个起眼的位置上他怎么能看得见？哪次寝室大扫除不是我俩做清洁，这间寝室就像他的旅店，他想起了回来住几天，把脏衣服脏袜子一放就走了，害得我俩享受他带来的臭味儿。

　　我把林楠的脏袜子放进他的书桌抽屉里。

　　汪亚光惊呼道，快，快去把手洗了。

　　我笑说，没那么严重吧。

　　正说着林楠，林楠就打电话来了，电话是我接听的，林楠问我现在哪里？

　　我答，还能在哪里？寝室啊，睡觉，你在哪里？

　　林楠说，文新你能出来一下吗？来我的工作室。

　　我问，这么晚了，去工作室干吗，我又找不到你的工作室。

　　林楠若有所悟，哦，那算了呀，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很诧异，也很担忧，林楠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找我？

　　汪亚光说，莫不是他生病了？

　　我说有可能，我又急忙给他回拨电话，林楠是用手机打的，汪亚光在一旁唠叨，林楠这家伙近来总是神秘兮兮的，谁知道他的工作室在哪里？

　　电话拨通了，我大声问，林楠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林楠顿了顿，像我那台起动缓慢的电脑，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他问，你是谁呀？

　　我对着电话笑，林楠，是我呀，文新，我是文新。

　　哦，你有什么事吗？

　　他反而问起我来了，我说，刚才不是你打电话找我吗？你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我正在睡觉呢。我又气又好笑，莫不是林楠做梦都在和我打电话，这小子怎么回事，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吗？

　　什么？打电话，我打过电话给你吗？

　　我大声说，是啊，就在两分钟前，你怎么忘了?

　　林楠没有再说话了，我连叫几声，也没有回音了，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放下电话对汪亚光说，一定是林楠睡迷糊了，做梦都在打电话，我和汪亚光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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