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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洋过海来看你

http://y.sina.com.cn 2005年01月21日 18:19 新浪校园

  73

  收到一封信和一张明信片。

  邮箱里总是很少有来信,但我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在回家的时候往信箱里看,寻找会不会有信躺在里面。有时候父母会发来明信片,从不同的地方,上面有问候,还有漂亮的图片。不过更多的时候,是煤气公司的广告。

  那张明信片和信都是从大英帝国飘洋过海寄过来的。明信片躺在信的上面。是父亲寄来的。他说他在伦敦开一个会议,之后就是一些常见的问候。明信片上的图片是伦敦的大笨钟。看见父亲的笔迹时,一种隐隐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我想或许我还在期待着什么。不过就这么轻易地被打碎了。

  下面的那封信,不猜也知道一定还是父亲写的。

  于是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拆信。漫不经心,并且告诫自己,不要老是神经兮兮的期待什么了!可打开信的时候我还是失声叫了出来。

  因为那是叶恺沨的笔迹。

  我花了五分钟把信看完,又花了二十五分钟细读了三遍以确认自己不是幻想症发作,其间共说了27次“不会吧?”和14次“哎呀呀”,外加两个“Oh my god!”然后躺在我那张天底下最舒服的床上,瞪着煞白煞白的天花板。有一个词可以极其准确的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欲哭无泪。

  基本上来说呢,叶恺沨是把整个我们爱恋的过程用五页纸倒叙了一遍,那种作文纸,每页400字。近两年的时间就精炼成了2000字。真是简练啊!这让我再一次称赞他的文笔有多么多么的好,明明很平常的事情到他的手底下一写就变成那么美好的事情了。这是天分啊!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那天在操场上,叶恺沨和席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干了什么。他用两页半的篇幅写这件事情。我发现,我们那近两年的爱恋时光又“减肥”了——浓缩成1000字了。于是我开始为那些时间的逝去感到不平。当然,当时的我是无法以这样平常的语序去叙述我的感觉的。

  在真的感情面前,再理智的人也会失去理智。何况,我本就不是十分理智的人。于是我按照我大脑的第一反应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给席维打电话。

  当事实十分出乎意料的时候,就会想要求证。

  喂?

  我是萧若歆。

  哦,是你啊。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打电话问候你啊。

  呵呵,我没事。

  没事一个星期都不来上学?

  嗯……

  席维啊,我问你件事情,你可要坦白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不坦白了啊,你问吧。

  那个…嗯…你是因为被叶恺沨打伤了所以没来上学,对吧?问完这句话我突然发现这句话在他听起来很有可能是一种怜悯的语气。这可是很糟糕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

  他不说话。这时我开始相信叶恺沨信里所叙述的是真实的了。因为如果他们没有打架,席维会很坚决地否认。

  席维,我知道你们说好了这件事情不告诉我。可是你知道吗?我已经和叶恺沨……分手了。他几天之前就回英国了。这件事情是他写信告诉我的。

  他继续沉默。

  席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想弄明白,如果留下什么疑问,会一直牵挂着。

  还是沉默。

  于是我也就此打住。电话里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隐隐约约。

  若歆。那天我们是打架了。因为你。

  你对他说了什么?

  若歆。坦白地说,我恨他。因为很多时候我看到你都不快乐,眼睛里满是忧伤。我知道是因为他。他在你需要他的时候跑到英国去,如果他爱你,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一个人留下呢……

  席维!我打断他的话,他去英国是因为家里的安排。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是那样的力不从心。自己似乎是在为他辩护,是的,为这个两周前离我而去的叶恺沨。但这样的辩护,似乎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若歆,爱一个人是不会让她眼睛里充满忧伤的。或许他是爱你的,但是他不能让你快乐,不要否认。他根本无法给你安全感!

  我在电话这边听着,想到这样一句话:He can get me, but I can never reach him。我还想要为叶恺沨辩解些什么。我想说他给了我安全感,前所未有安全感;我想说他让我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甚至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我想说他是爱我的,我很确定这点……但终于是没有说出口。

  席维,这些话你都和叶恺沨说过是吗?

  他不说话。

  席维?

  我在点头。他说。

  就这些吗?

  差不多吧。

  这一个“差不多吧”给我了一个十分明确的信息,那就是:绝对不止这些。那些我不知道的语言,一定十分具有攻击性,以至于席维在电话里还有叶恺沨在信里都不愿阐述完全。虽然叶恺沨在信里提到了,但也没有说清楚。我想那些话一定刺伤了他。

  挂断电话。我把思路尽力打理清晰。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简单叙述,这件事情是如下这样的:

  那天中午席维把叶恺沨找来,想告诉他自己决定和他公平“争取”我,理由是人人都有机会。叶恺沨听了当然不高兴,于是就出现了蓝滕子听到的那句“她是我的”。这个“她是我的”让席维听了感觉更不舒服。于是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的口气都渐渐充满了火药味而且越来越浓。然后,叶恺沨打了席维。席维还手。造成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情景。

  如果带上个人感情色彩的叙述这件事,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天中午席维约叶恺沨来学校,说有事找他。叶恺沨想着谈话的对象是席维,情绪自然不是很好。当他听见席维居然明目张胆的对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公平竞争”萧若歆的时候,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心里虽然很气,但嘴上还是以一贯冷静的语气挤出了四个字“她是我的”。这四个字像四根火柴在席维心里划燃了四把火,当然,是怒火。于是他开始对叶恺沨的“她是我的”进行冷嘲热讽的抨击。他冷笑,眼神不屑,他说“你以为她是你的?你知道她心里都想什么吗?你根本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到英国去,每天放学都是我送她回家”……“她几乎每天都到篮球场来看我们练球”……“放假的时候她每天和我通话在一个小时以上”……“她说她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你呢?你能给她什么?除了忧伤就是眼泪!”席维这些断章取义的表述,叶恺沨简直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但那对男孩子极其重要的自尊心,被深深打击了。他忍耐着听,但终于无法忍受。头脑里像烧着了一样。然后,他打了席维。想维护什么或是想制止什么。接下来操场上便出现了两个酷男扭打在一起的壮观景象。并且,其中一个,被打得落花流水。这个可怜的人,便是席维。

  我看着叶恺沨给我写的信以散落的姿态躺在我的床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薄的纸页。我,该想什么呢?

  74

  寒假的期末考试就在我复杂的心情中结束。我奋命的死记硬背那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课文片断还有成十成百的问答题。最后我看着不满的分数,满足感在心里空空地摇荡。

  那个寒假我去了英国。护照上同样出现了一个漂亮的英国签证,虽然是短期的签证,但依然精致。从使馆的小窗口取出护照的时候,我盯着那个签证好半天。然后拎起电话订机票。我知道,这是我活了17年以来做过的最冲动的一件事情。

  我对小晗说我很想去英国,也许是想去寻找一个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也许是想让自己死心。小晗说去吧去吧,就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了。我捶了她一拳说我不回来留在那里等死啊!

  于是就这样拎着简单的行李进机场,从叶恺沨曾经消失的那个明亮的拐角拐过去。办理好手续以后我坐在候机室干净的落地窗旁边看机场跑道上一架架的飞机。滑行,起飞,转弯,或是停靠。各自占有一席之地。互不打扰。

  突然间,产生到一种强烈的迷失感。不知道自己要到英国去干什么。似乎是在做一件冲动的傻事。

  但依然站起来,加入到登机的队伍当中。

  飞机起飞,整个身体的重量负在靠椅上。飞上云端,阳光灿烂。云在脚下,雪白一片。一团团的云挤在一起,凹凸不平,像是印上脚印的南极雪地。

  这里,是否就是我17岁的天空。

  在阴冷的冬日里,叶恺沨惊讶地看着我。我想他誓死也想不到我会跑到英国来。更没想我会跑到他学校门口等他,和他当时在学校门口等我的姿势都一样。背靠在门上,侧脸看着校园。片刻之后他恢复一如既往的沉着。他问我怎么会来英国。我说我期末考试考得不错父母奖励的。他又问我住在哪儿,我说住在母亲的朋友家里。他“嗯”了一声。说你们现在的学习很忙吧?我说,嗯。表示默认。

  伦敦的冬天,冰雨连绵,少雪。大雪,纯粹是罕见。但我去的那天,下起了大雪。人们纷纷从房子里跑出来看雪,玩耍。一片热闹。有孩子发出惊喜的尖叫声。从北京到伦敦,孩子们面对惊喜时候的表情却是同样的。

  叶恺沨开玩笑说,你一来就把雪也给带来了。

  他带我逛校园。大雪覆盖了足球场和网球场,上面有孩子们踏出的脚印。叶恺沨介绍说这所学校已经有几百多年的历史了。建筑古典,还有一座白色的小教堂。很高,教堂顶的十字架上有飞鸟盘旋。教堂旁边是一面湖。形状不规则,总的来说像是个椭圆形。湖上也被白雪覆盖。结冰了,但没有人滑冰。叶恺沨解释说,冰太薄,怕会有危险。五栋独立的教学楼,一栋教师办公楼,两栋宿舍楼。砖砌的,棕红色,偏暗。典型的欧洲古典建筑。

  我当即理解什么叫作差距了。比起他英国的学校,北京的这所学校就像简陋的集中营。豆腐块大的校园,千篇一律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死气沉沉。

  走到一栋较矮,形状与其它建筑不同的楼前面,叶恺沨说,这是我们的音乐厅。

  迟疑一下,跟着他走了进去。暖气很足,一片温暖。音乐厅很大,看不出来是学校的音乐厅,和正规音乐厅没什么差别。当然是好一点的音乐厅。椭圆形,两层。靠椅是用灰色的丝绒包着的。让人感觉肃静。

  舞台中央,摆了一架九尺的黑色三角钢琴。

  我感觉到什么,并且我知道,叶恺沨也同样感觉到了。因为那一刻我们之间蹦现了一丝尴尬。只是那么一闪,但我们都感觉到了。这架钢琴,它触碰到了一些什么。

  不过都没说什么。

  冬天的伦敦很冷。阴湿。

  一起在他曾经提到过无数次的泰晤士河畔散步。看到路边的咖啡店里飘出温暖的气息。他一直在抽烟。默默无语。突然间,感觉到不知所措。

  这样冷的冬天。河水依然流动。原来这样冷的气温下水还是可以不结冰的。

  一位哲人说,你永远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因为当你第二次踏入它的时候,它已经流过了。

  走进一家咖啡店,坐在窗边。落地的玻璃墙,可以看见外面的河。我把整杯咖啡捧在手里,双手渐渐温暖起来。脸上不知不觉间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彼此的生活。唯独没有说到“我们”。突然间觉得自己来英国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很多事情与自己想象的相差很远。但也许我就是需要这样一个现实的冲击,好让自己安静下来。并且冷静一些。不过是过了一个月,但似乎,已经改变了很多。好像回到初三最开始的时候,单纯的朋友。欢畅地聊天,伴有笑声。

  就在那一刻,就在叶恺沨仰头喝咖啡的那一刻,我感到平静。我清楚地知道,我们的爱恋,已经被埋在心底了。

  我微笑着想也许这就是我想得到的答案,现在或许真得可以放下了。

  在伦敦一共呆了一个星期。被母亲的朋友带着逛了逛伦敦,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并且给同学买了几盘原文电影。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明白了很多。也因此变得快乐了。我知道很多事情终究是要过去,没有必要再把它拽回来。它就留在时间的记忆里了,永远不变的模样。心里一直捆绑着的一些东西一下子松开了。

  海阔天空。

  走之前的那天又去叶恺沨的学校。那天雪停了,但依然没有任何雪化的迹象。校园依然被大雪覆盖着。

  我在音乐厅里问叶恺沨,可以再弹一次琴给我听吗。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台上。我在第八排中间的位子坐下。第八排,是主席台。这里的音效是最好的。他说,你等一下,我到后面去开灯。

  可是等了十几分钟,当他从后台走出来的时候灯还是关着的。他很抱歉地说,电源开关被锁住了,我没有钥匙。我说没关系,你就这么弹吧。他想了一下说,等等,你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然后他就又跑到后台去了。我想他该不会是去找什么人开锁了吧,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啊。不过不管了,反正他已经去了。

  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我看不清楚。然后他把琴盖打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谱架上。我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光线真的很暗,暗到几乎是漆黑的。但是黑暗马上被照亮了。那是叶恺沨的打火机,我听见“咔嚓”的打火声,然后看见了火光。再然后,我看清了谱架上的蜡烛。

  它被点亮了。

  叶恺沨在钢琴前坐下。他说,你想听什么。我想了想,脑子里无数首想听的曲子来回穿梭,我想我总不能让他弹那么多首吧,所以说,随便吧。

  烛光摇曳下。他开始弹琴。

  音乐厅里有微弱的风,光影在他的脸上晃动。淡淡的烛光下,看见发丝垂过的侧脸。但是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已经不弹Mozart了,一直在弹Chopin的曲子。一首接一首,不停下来。是夜曲。他弹的是夜曲,全都是夜曲。没有炫技的,幽缓的,伤感的,夜曲。一种巨大的悲伤从旋律倾泻出来。我知道,这不止是肖邦的旋律,同样掀露了演奏者的内心。

  我努力地听,努力地看。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把他现在的样子牢牢的印在脑子里。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爱的人。但我们已不再是恋人。

  这是一场短暂的梦。终于梦醒。有人说两个人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一是有个人可以默默付出,一是其中一个人从来没有爱过。我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和叶恺沨做朋友。我想我是不可以的。

  梦,很美。但我们生活在现实当中。我们能做的,只是接受现实。除此之外,无能为力。当梦想与现实发生冲突的时候,有两种选择:抗争或是妥协。但显然,我们都没有强大能力去抗争,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庞大。我们只能选择妥协。只能这样。我在心里对他说,再见了,我的恋人。

  一阵风吹过。点亮的,熄灭了。

  他停下来,琴声即断。沉默着陷入黑暗当中。

  他在舞台上,我在观众席上。中间隔了一些无法跨越的东西。

  叶恺沨送我去机场。我笑着和他说再见。我知道,他会像我看他一样看着我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但我很酷的没有回头看他。有太多的留恋,但结局已定。还不如决绝一些的好。

本文选自长江文艺出版社《云上的日子》,版权所有,请勿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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