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 星期五 晴天

　　余波的父亲到我们宿舍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明新县中学实习，余波的父亲是一个人来的，他见我在整理行囊就冲着我问，雪同学，你要远行？

　　我忙招呼说，余伯伯你来了，你快坐！

　　余伯伯说，我出差顺便来看看余波，怎么？他不在？你也要出远门？还是要去写生？

　　我答，不是，我们要去明新中学实习。

　　余伯伯问，余波走了吗？

　　我不好回答，昨天余波就说过他不去的，我也知道，如果没有唐晓菊，余波肯定要去，现在他和唐晓菊和好了，唐晓菊不去，余波当然也不会去，他肯定是要陪着唐晓菊找工作。我突然想到，前次轻工校来要人，唐晓菊不是也去面试过吗？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没被看中？

　　我婉转地说，余伯伯，你打余波的手机嘛，余伯伯说他关机了。

　　我猛然想起余波不是有一个本地的小灵通吗？也许他出门在外用的只是小灵通，我试着给余波拔过去 ，哈哈，电话通了，我冲着电话问，余波，你现在在哪里？你爸爸来了。

　　余波不相信我的话，说，雪燃，你不会骗我吧，我爸以前来都会提前打电话的。

　　我把手机递给余伯伯，余伯伯对着电话轻言细语地说，余波，我是你父亲……我刚到，你在做什么？哦，你什么时候能回宿舍？……好吧，我等你。

　　余伯伯按了结束键，把手机还给我说，谢谢你，余波一会儿就到。

　　我知道余伯伯是一家煤电公司的总经理，他以前来过学校一次，是和余波的母亲一起来的，余伯伯穿一身西服，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是余波的父亲不像杜力的父亲那样摆架子，按我们的话说叫"摆谱"，余伯伯一副温和的样子，他说话不紧不慢，有条有理，让人无法拒绝。他问到我们的分配问题，也问到余波考研的事，我对余波考研的事其实是一无所知的，有余伯伯在宿舍，我也不好立即离开。

　　余波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我只好把去明新中学的时间推辞到下午。

　　余波回来了，他们父子俩要摆谈一些私事，我坐在那里也是多余的，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出来。校园里很空，因为大家都在教学楼上课，应届毕业生也大都奔波在校园之外，要么去实习了，要么在外跑单位找工作，我一人走在道上就显得那么的孤独，这些熟悉的环境，我还真的舍不得离开。

　　王秀娜抱了一包书从数学系的那条小道上过来，见了我说，雪燃，你怎么见死不救呐。

　　我问谁死了？

　　王秀娜说，你装糊涂呀，本姑娘手里的东西你没有看见吗？

　　我笑着过去接她的书说，我会见死不救吗？我最喜欢英雄救美了！来，来，来，我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接过王秀娜手里的书，跟着她往女生公寓去。

　　王秀娜问我找没找到工作，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王秀娜说，她已决定回老家重庆的一所中学教书了，已经签合同了。王秀娜还说，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比较现实，希望能有一个安稳的职业，快乐地生活就行，不像男生志向高远。

　　王秀娜还说，有的男生虽说志向高远，可也很不切实际，她说她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在现实中去实实在在地生活呢？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理想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面对现实才是真实的人生态度。

　　我说，王秀娜，你是20岁的年龄，40岁的心态，我们为什么不为自己的理想拚搏一回？即使是被碰的头破血流，也总是拚搏过奋斗过，你连拚搏都没有，又怎么断定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呢？

　　王秀娜大声笑了，这就是男女有别呀，男人要事业，女人要家庭……我知道你志向高远，那你为什么不报名到西藏去，或者支援西部建设？我们系就有1名同学报名到西藏，你们系有多少？

　　我说，我不清楚，反正我不想去。

　　王秀娜说，你不想去？但你有没有想过，到西藏到西部的成功机会多呐，特别是你们学美术的，在发达的城市吧，像你这种人才遍地都是，要想出人头地确实很困难，到西藏就不同了，相对来说，你成功的机会就多，西藏的民族风情，独有的高原风光，不都是你开发的源泉么？只有民族的东西才是最富有魄力最有价值的，也会深受人们喜爱，说不定几年以后，你就是一位杰出的民族画家了。

　　看不出来，这个王秀娜还真有眼光，以前我只是和她认识，还从来就没有深入地交谈过，她还真是一个有思想深度和远见的女生。

　　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一生中被忽略的东西太多了，包括我们身边的人，当你开始了解他的时候，也正是你要和他分别的时候，我对王秀娜真有点相见恨晚。

　　我玩笑似地说，干脆这样 ，我和你一起去重庆吧，重庆也是西部的大都市，我想那里一定很美吧，就像你一样美。

　　王秀娜娇美地笑着说，哪个要你去哟，我们重庆的画家多的是，罗中立你知道吧？他就是重庆的画家，四川美术学院在全国八大美院中就排第四位……

　　我说，早知道你那么好，我就该报考四川美术学院，在重庆等你回来。

　　王秀娜说，去、去、去，谁稀罕你了，你还是去找你的青梅吧。

　　王秀娜给看楼的老妇人打了个招呼，要我把书给她抱上楼，女生宿舍就是比男生的干净，室内有一缕淡淡的清香飘浮，她们3个人的床上，被子都叠的很整齐，靠窗的那张床上放着一只很大的布制白兔。

　　王秀娜说，那张床是琳子的。

　　我说，琳子不是准备考研吗？

　　王秀娜说，她改变了主意，考研对女生来说，没什么好处，只能耗费青春。

　　我说，哪有这么可怕呀？

　　王秀娜笑了，可不可怕我现在说不清，让时间去给你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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