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一直觉得王小菲像另外一个人。

　　我的高中同学李小慧。

　　有次下了课我开玩笑地问王小菲：你为什么叫王小菲不叫李小菲？

　　王小菲眼睛里掠过一阵快乐的风：这重要吗？

　　我笑而不答，跟李小慧那些往事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曾在某个失眠的夜晚为她写下这样的文字：怀念槐花盛开的山路，那缤纷和飘落的是我们的青春；怀念海鸥飞翔的海面，那掠过和停泊的是我的眼眸。

　　后面的半个月时间里，我又上了十几节课，课实在没什么好讲的，就给他们念我大学时候写的诗歌，我知道他们听不懂，所以我才会津津有味的朗读，从中体会和尚诵经布道之乐趣。

　　最后一课我读了我大学毕业时候在校报发的一篇小文，结尾是：1999年，阳光很久的日子里，我用整个夏天向你告别……

　　就这样，我和王小菲告别了。

　　四

　　再次见到王小菲已经是半年后，一个哥们准备利用暑假办电子琴培训班，印了一批广告传单去散发给刚刚高考完的学生，高考的最后一个下午，我跟他来到一个考点门口，等着如释重负的考生鱼贯而出。

　　王小菲几乎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昂首挺胸，骄傲得像一个未出嫁的格格。

　　我一下子忘了王小菲是王小菲，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喊：王小菲！

　　王小菲惊异的望着我，缓缓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孩子考试。我歪着嘴笑。

　　王小菲也笑了。

　　王小菲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非常成熟，眼睛里流露着平静和怀疑，笑起来却天真无牙。半年前的王小菲和那个冬天都是灰土色的，这个夏天站在我面前的王小菲穿着一件草绿色的裙子，仿佛一株挺拔的小麦。

　　啦啦啦，少女们一茬茬的长成啦。

　　晚上我们去酒吧玩吧？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收割的欲望。

　　王小菲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问：为什么？

　　庆祝一下你的中学生涯从此结束呗，庆祝一下你终于找到了1949年的感觉――解放了。

　　王小菲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