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国方　吴腊平

　　兵家有云，在战争中，谁能首先集中优势兵力，谁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作文犹如打仗，谁能集中笔墨，谁就能写出好文章。

　　著名的报告文学作家徐迟撰写科学家周培源的传记。原稿写了周培源从 20世纪40 年代到 70 年代的大量感人事迹，后来诗人臧克家叫他读清代文学家方苞的 《左忠毅公逸事》。此文不像正史作传那样全面地叙述人物的生平事迹，而是集中笔墨，从人物的一生行事中选取一小部分来表现人物。所写的内容，对人物的一生行事来说也许是一鳞半爪，但却能有力地显示人物思想性格的光彩。徐迟从 《左忠毅公逸事》 中深受启发，于是重起炉灶，集中笔墨，只写了 “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传来那个晚上的事，鲜明地表现了周培源爱党、爱国、爱科学事业的伟大精神。文章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就是集中笔墨制胜的典型例子。那么，如何在作文中，集中笔墨呢？

　　一、 化大为小

　　“艺术作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 (巴尔扎克语) “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 (郁达夫语) 这都是讲要从小事来反映社会，表现人物，表达思想感情。具体说来有以下几方面：

　　1. “大处着眼，小处落墨”。“大”就是指大道理，“小”就是指小事情。要从大道理上来考虑，从小事上来落墨。鲁迅先生想反映辛亥革命没有“唤起民众”的沉痛教训，并没有直接从辛亥革命这一大事件上着手，而是从“药”这一小故事上落墨。通过华老栓为给小栓治肺病而愚昧地去吃蘸有烈士鲜血的馒头这一事件，来反映人民群众的麻木和不觉悟。冰心为了反映人民解放的前夜，国民党统治区，革命风暴正在掀起，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她并没有直接去写这一事件，而是构思了“小橘灯”这一小故事，从小事上来反映这个大道理。有些作文命题，范围较大，则可采用 “大题小作”的办法，缩小选材范围，从较小的角度切入，这也是“大处着眼，小处落墨”的一种表现形式。

　　2. 摄取美妙瞬间最精彩的片断。事情总有一个发生、发展、高潮、结局的过程。如果把这一全过程都写出来，很可能显得拖沓、松散；如果能摄取其中最精彩、最动人的一段作重点描写，往往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朱自清写父亲，不是写父亲的生平事迹，而是摄取了父亲的“背影”，重点写父亲买橘子的一段逸事。儿子对父亲的真情在“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之中倾注出来。

　　3. 抓住细节表现事物的本质。细节主要指对细小动作及细微生活情节的描写。细节是叙事性作品必不可少的质点，是展开故事、深化主题、描绘环境和人物必不可少的部分。写人叙事如果大而化之，只是粗线条勾勒，那很难感人。反之，如果注重细节描写，则往往能收到意外的表达效果。如史铁生的 《秋天的怀念》 (见初中自读课本第一册)，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表现了世界上最崇高、最圣洁、最无私的母爱。“母亲这时就悄悄地躲出去，……她又悄悄地进来，眼圈红红的……她又悄悄地出去了。”由于儿子双腿瘫痪，母亲“对于 ‘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作者通过这些细微末节的描写，表现母亲的一颗多么伟大的爱心啊！

　　二、 化多为少

　　众人周知，作文的材料要丰富，但并不是越多越好。古人云：“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又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选材要少而精，要善于化多为少。具体说来，有以下几点：

　　1. 少而精，以一当十。有些题目范围较大，能写的事往往很多。如果都把它写上去，往往过犹不及。如果能精选材料，化多为少，做到少而精，往往能以一当十，以斑窥豹。魏巍写 《谁是最可爱的人》 ，初稿的题目是 《自豪吧，祖国》，在那里用了 20 多个事例 。结果 “因为例子堆得太多，好像记流水账”。后来，他忍痛割爱，选取了三个最典型的事例。由于这三个事例典型，少而精，笔墨集中，都能够“说明本质的东西”，容易表现最可爱的人的精神面貌，从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2. 集零碎为凝炼。在选材时，要从分散的零碎的几个材料中，全力捕捉具有同一表象的共同点，以集中笔墨反映事物的性质。这种共同点也就是聚焦点。例如，有一学生观察到行人所穿的鞋各不相同。有耐克鞋、皮鞋、布鞋、新鞋、破鞋等等，这些鞋反映了各人不同的生活水准和个性特点。小作者从这众多的材料中，捕捉同一表象的共同点——不同生活水准和个性特点，把它们贯穿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这是“化多为少”“化十为一”的另一种形式。

　　3. 突出重点，详略得当。广州越秀山上有座 “五羊石雕”是根据古代传说创作的。传说有五位仙人各自骑了一只羊到广州游玩，临走时留下一茎六寸的谷穗，祝福广州人民永远丰衣足食。但艺术家在雕塑时没有刻五只大小一样的羊，而是刻一只巨型的山羊雄立顶端，弯角、圆眼、飘髯，顾盼生姿。其它的羊，环绕在它的下边，有只小羊，还钻在母羊身下吮奶哩。这样的巧妙构思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雕塑是如此，作文也是如此。当你占有很多材料时，要精心加以剪裁，突出重点，做到详略有致。《老山界》 按时间顺序写红军翻越老山界的全过程，作者重点记叙了第一天的下午到半夜这段时间里的事，而第二天的黎明到下午则轻车熟路，一笔带过。因为第一天的下午到半夜这段时间里的事，最能表现红军战士不畏艰难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由此可见，材料的详略是由中心决定的。集中笔墨，就要集中在最能表达中心这一点上。

　　下面是运用笔墨集中法修改学生作文一例：

　　［原文］

　　村里的新鲜事

　　我们村虽然是“穷乡僻壤”，但村里的新鲜事特别多，村里人的话题永远说不完。

　　就拿上个月来说吧，住村东的胡爷爷家里来了个台湾亲戚。那台湾亲戚是胡爷爷四十多年前失散的弟弟。四十多年前他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后来又到了台湾。这几年两岸关系缓和，他在那儿赚了钱，要回大陆来投资。他虽然富了，但仍没有忘记家乡故土。他来的那天，早已得到消息的乡亲们在公路旁排了队去迎接。那场面真让人感动。胡爷爷和他弟弟紧紧相拥抱，老泪纵横。这两位老兄弟分开四十多年，到今天才重逢，这怎叫人不激动呢！ 当晚，村里开了欢迎会，胡爷爷的弟弟在会上感叹道：“这都是共产党的政策好啊！ 没有共产党，我们老哥俩儿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见面呢！” 第二天，胡爷爷陪他弟弟到处看了一遍，他弟弟决定投资办个土特产加工厂，还要在村里建个老年俱乐部，让老人们在这儿安度晚年。

　　前段日子，上面来了个新文件： 禁止滥造坟墓和封建迷信场所。这可又是个新鲜事儿。这几年，有些人造的坟墓可气派了，占了很多土地，许多人还很羡慕他们。村长接到文件后立即把全体村民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他在会上说了许多，我记得最牢的几句就是：“死人不能跟活人抢地，入土为安的旧观念已经过时了。”和“菩萨不比共产党，菩萨只是泥木做的，共产党是我们的领导人。”会议开始时大家还议论纷纷，听了村长的话，许多人就下决心拆迁坟墓了。会后，村长带头拆迁了父亲的墓。村民们见村长说干就干，都积极参与这项活动。现在青山上一片绿油油，再也见不到灰溜溜的坟墓了。前几年滥建的庙堂也拆了，从此老婆婆们再也不用去烧香买纸钱了。

　　我们村里的新鲜事还有许多，实在举不胜举。这些事无不反映了党的正确决策带来的可喜变化。随着改革开放的前进步伐，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不断深入，我相信我们村的新鲜事会越来越多，我们村的面貌会越变越可爱。

　　这篇作文选取了台湾同胞回大陆、禁止滥造坟墓和封建迷信场所两件事，反映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和精神文明建设给农村带来的可喜变化，这一主题是很有思想意义的。所选材料也是符合题意的，但是作者对两件新鲜事都用叙述性的语言写事情的过程，没有对主要情节作具体形象的描写，这样，文章就缺乏感染力。修改办法： 两件事选其一，集中笔墨写好一件事。下面是一篇改正文。

　　［修改文］

　　村里的新鲜事

　　我们村虽然是“穷乡僻壤”，但村里的新鲜事特别多，村里人的话题永远说不完。

　　就拿上个月来说吧，村里建起了草莓加工厂，这可是我们村最大的新鲜事了。说起草莓，乡亲们对它真是又爱又恨。草莓是我们村的土特产品，家家户户都种草莓，每年四五月份，草莓就大批量上市了，红红的果子又鲜又甜，运到城里去卖，特别受市民的青睐。可是这几年很多地方都发展了草莓种植，导致供大于求，草莓市场饱和了。由于我们村离城里较远，我们村的草莓逐渐成了滞销品。每到草莓大批量上市时，乡亲们心里直犯愁呀。如今有了草莓加工厂，乡亲们再也不必为草莓的销路担心了。草莓厂开工的那天，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打鼓，村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这草莓厂的来历可不一般，它是胡爷爷的那位台湾弟弟投资建的，怎么说，它都带着海外关系哩。胡爷爷住村东，关于他弟弟的身世乡亲们谁不知道呢？四十多年前，胡爷爷的弟弟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了，后来又到了台湾，从此杳无音信。胡爷爷年年盼，月月盼，天天盼，盼望着有一天能见上弟弟一面。这几年两岸关系缓和了，胡爷爷对弟弟的思念也越发强烈起来，他总说，要是能见上弟弟一面，就是死，也瞑目了。去年他忽然接到弟弟的来信，弟弟在信上说，他在台湾赚了钱，虽然富了，只是越发想念家乡，想念亲人，准备近期回大陆探亲，顺便作点投资。胡爷爷的台湾弟弟要回来探亲的消息像长上了翅膀传遍了全村每一个角落，乡亲们都想一睹老港台同胞的风采。这可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位港台同胞呀。

　　胡爷爷的弟弟来的时候，正是草莓上市的季节。那天，公路两旁彩旗招展，乡亲们手捧着家乡的草莓，在公路旁排了队去迎接。一辆小轿车在公路上停下了，从车里走出一个白头发的老人，一见到胡爷爷就扑了上去。老兄弟俩紧紧相拥，老泪纵横。这可是等了盼了五十年的呀，这怎不叫人激动呢！ 乡亲们捧着草莓让胡爷爷的弟弟品尝。他刚吃了一颗，就连声称赞说：“真鲜真甜！” 当晚，村里开了欢迎会，胡爷爷的弟弟在会上感叹道：“这都是共产党的政策好啊，我们老哥儿俩终于见面了！”

　　第二天，胡爷爷陪他弟弟到村子各处看了一遍。望着那郁郁葱葱的草莓地，胡爷爷的弟弟说：“我好几次都梦到家乡的草莓，吃了世界各地的水果，只有家乡的草莓最甜最鲜！” 胡爷爷说：“只是现在，它带给乡亲们好多烦恼。”胡爷爷的弟弟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胡爷爷就一五一十把草莓卖不出去的事说了一遍。胡爷爷的弟弟沉思良久说：“要是有个草莓加工厂就好了，既生产草莓酒，又生产草莓饮料，乡亲们的草莓就不愁销不出去了。”胡爷爷的弟弟找村干部一合计，决定在村子里投资办个草莓加工厂，没过几天，合同就签好了。

　　如今又到了草莓成熟季节，一座新型的草莓加工厂拔地而起，乡亲们发展草莓种植的劲头更足了，大家都说，我们村的草莓一定会更红更甜更鲜的。

　　我们村里的新鲜事还有许多，这些事无不反映了党的正确政策带来的可喜变化。随着改革开放的前进步伐，我相信我们村的新鲜事会越来越多，我们村的面貌会越来越可爱。

　　这篇改正文，保持了原文的开头结尾，但对文章的主体部分作了重大修改。删去了第二件新鲜事，集中笔墨写好第一件事。作者采用倒叙手法，在写村里草莓加工厂来历时，具体生动地描写了迎接台湾亲人的 “感人场面” 和胡爷爷陪他弟弟参观家乡新貌的情况，这样就突出了乡情亲情，反映了家乡的巨变及产生巨变的原因，歌颂党的改革开放政策。

　　由上面这个实例，我们可以进一步懂得在作文时集中笔墨的重要性。作文的材料要丰富，但并不是越多越好。古人云：“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又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选材要少而精，要善于化多为少，做到以一当十。

　　(编辑：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