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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梁子岛

http://y.sina.com.cn 2005年01月10日 18:37 新浪校园

  4.看见了梁子岛

  小胖领来了湄沁,她们往我的店堂一站,立即遭来了沫沫的强烈不满,但她不敢发作,怕挨揍。沫沫表示她的抗议,就是不停地找我要钱。

  她说:“我很久没有上网了,彩票漏了三期。”

  我说:“你去啊,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你还可以把全市发行的彩票全包了。”

  沫沫哼了一声,卑鄙地说:“量你毛次也没有那么大的本钱!”

  我问她:“那你想要多少?”

  沫沫说:“你给我二百一十块,这次,我要买一百注,剩下的十块上网。”

  沫沫在敲诈。我说:“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没有给钱沫沫,沫沫就站在那儿不动。小胖走过来,把她拉到了一边。我看见沫沫从小胖手里接过了几张纸币。我没做声,却在心里暗骂:小贱人!

  半年不见湄沁,她一点也没变。湄沁的漂亮,小胖不及,沫沫更不及。她的衣着,也就是极其普通的那种,但穿在她的身上,不仅得体,而且美观。她是副厅长的千金,浑身上下,透着灼人的气质。

  湄沁好奇地看过货架上的物品,并详细询问了它们的用途及使用方法。

  她问我:“带上这些东西,真能在野外生存吗?”

  我说:“当然少不了饮水和粮食。”

  湄沁笑了,笑得有点不真实。“我真想偷走你这儿的宝贝,和酋长私奔!如果你这些东西能够保证我们在野外活命的话,我就让酋长来偷!但我知道酋长不会和我走,他要留下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还是这么守着他吧。”

  小胖极力鼓动湄沁,要她加入我们的俱乐部。“反正你现在也闲着,等哪天酋长有空了,我们一起去野外旅行啊!”

  湄沁说:“你不收我们的会费还差不多,我现在就靠酋长的每月一千多块吃饭,平时的零用钱都是我妈偷偷给的。”

  我说:“不会那么惨吧?你是厅长的女儿,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

  湄沁露出难堪的神色,她叹息了一声,接着说:“别人都以为厅长的女儿风光,其实,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守着一间破屋,像叫花子。”

  我们是投向父母身体的怪胎,我们一出生,就是别人眼中的怪兽。我们在路边抱做一团,对扫过我们的目光,咬牙切齿。我对湄沁说:“坚持,努力,总有一天,有人会为我们写一本书的。”

  湄沁拿了一副远红外望远镜,朝门外张望。她说:“我什么也看不清楚。自从被我爸赶出家门后,我就不知道我的前途在哪里。我爸现在不管我了,我还有前途吗?其实,我还是很崇拜我爸的,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生活上不吸烟、不喝酒、不乱搞女人,除我妈之外,他没有第二个女人。可我爸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我呢,不听话,不读书,和男生乱搞两性关系?”

  小胖大笑不止,她拿掉湄沁举起的望远镜,把湄沁按在椅子上。小胖说:“你和酋长在一起,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当初没听你爸的话,去另外一所大学念书?”

  湄沁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奇怪,他们都把对方当成了敌人。那么,我是什么呢,是他们要挟对方的筹码吗?”

  小胖曾经对我说过,邱副厅长把湄沁赶出家门的第二天,年轻气盛的酋长撵到省直机关,质问邱副厅长,你凭什么剥夺你女儿的幸福?邱副厅长说,凭你一个大学都没读完的小山民,就能给我女儿幸福?酋长的脸顿时都涨红了,他把脖子一梗:你等着瞧,如果我到了你这个年龄,才弄个副厅级的话,我就自动消失,死也不见人!邱副厅长暴跳如雷,随即喊来了保卫人员,转而又对保卫人员说,没事,没事!他放过了酋长,不想让女儿的绯闻,弄脏了自己的颜面。

  也许是邱副厅长的话大大刺激了酋长的自尊心和上进心,他从省直机关回来后,运筹帷幄,存乎一心。这时,我想起了酋长的日记。我对湄沁说:“酋长还好吗?你等等,我去把那本日记找来还给你。”

  湄沁说:“我都忘了,你给我带回去吧。”

  我翻遍了整间屋子,竟没有找到那个日记本。我极力回忆,是不是遗忘在了石牌岭?可我记得搬家时,明明放在了我的那个帆布旅行包里。最后,我不得不怀疑沫沫,是她偷走了那本日记。我给沫沫打电话,沫沫正在网吧语音聊天,她的大嗓门,快把我的手机震碎了。

  我问她:“你拿了日记本吗?”

  沫沫说:“什么日记本?”

  我说:“就是你以前向我要的,那个夹彩票的日记本。”

  沫沫说:“没拿,我要那个干吗?”

  我还想继续追问沫沫。

  沫沫不耐烦地说:“你没事可以挂机了,别耽误我和辽宁的网友聊天,他约我去长春玩呐。”

  我“拍”地一声关掉了手机。日老子,连撒谎都不会,把吉林的长春说成了辽宁的长春!

  湄沁说:“算了,以后找到了再说吧。”

  我弄丢了酋长的日记,觉得特别愧疚。我说:“我会当面向酋长道歉的。”

  湄沁说:“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日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小胖也在关心酋长,她询问起了他的近况。湄沁是这样说的:

  你们都知道他做了宣传干事吧?这要归功于他和局长的一场棋局。他们边下棋边聊天,酋长的宏篇大论,把局长震住了,不久后,他就去了宣传科。酋长的这着棋算是下对了,这使他有了小小的成就感,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他再也不想去上什么大学了。上大学是为了什么?为了上那个狗屁大学,他比别人多付出了两年的时间;现在不上大学,他却比别人节约了四年的时间。

  我不敢苟同湄沁的观点,是因为我没有上过大学,深知这个社会毫无捷径可走。如果当初,我不与钟小玲发生那样的事情,一门心思地读完高中,再读完大学,我现在肯定不是这般熊样。

  我为酋长有些担心。

  我妈带着毛毛,真的来了W市。她打电话让我接站,这让我有点为难,因为是大白天,我还要照看门店,交给沫沫又不放心。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见到毛毛,我妈大概也不想见到沫沫。如果她知道我和沫沫在一起,一定非常生气。

  沫沫说:“你妈给我们送孩子来了?”

  我没有好气。“带那孩子看病来的!”

  沫沫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呐。”

  “你不会卖了我的店子,去换彩票吧?”

  “你打死我也不敢了。”

  我妈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发现了她身边站着的毛毛。那孩子骨瘦如柴,像非洲小难民,不同的是,他的脸色无血,苍白如纸。我把他们请进附近的航海饭店,其实也就是一家小旅社,而我妈要我立即带毛毛去医院。

  她说:“他是你的儿子,你咋就这么不关心?”

  我有三年多没见着这孩子了,一点感情也没有。况且,毛毛又是钟小玲生下的,与钟小玲有关的人和事,我不关心就恶心。

  我说:“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长沙还看不好这病?”

  我妈说:“你做了父亲还是这德行,什么时候才开窍?”

  毛毛在讨好我。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直朝我笑。稍后,他从我妈的行李包中,掏出几袋“湖南卤干”递给我。

  “爸爸,你饿吗?”

  我没有接毛毛的东西,我说:“我明天带你们上医院吧。”

  我办好住宿手续,领他们去小饭馆吃东西。毛毛吃了一点就吐,他依偎在我妈的怀里,有气无力。我妈撂下筷子,搂着毛毛不松手。大热天的,他们仿佛都很冷。

  毛毛说:“爸爸,你怎么没穿制服啊?你有手枪吗?”

  我瞪了他一眼。“我是要饭的,我有打狗棍。”

  我妈操起筷子,给了我一下。她说:“你吓着了孩子。”

  毛毛又朝我笑。我发现他的笑容,特别像小胖,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我伸手去摸,毛毛以为我要打他,真的吓哭了。

  我吼毛毛:“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烦不烦啦?”

  我妈吼我:“你这辈子是长不大了,跟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说:“我店子有事,你们吃完了回饭店休息吧,我明天早上来,带你们去医院啊。”

  我妈生气地说:“你有事就不要来了。”

  第二天上午,我还是把门店的钥匙交给了沫沫,再去航海饭店的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我向服务员打听,她说,早上退房了。我想她一定是去了医院。我赶到附近的铁路医院,找遍了整个门诊大楼,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我只好等待我妈的电话,可是,我的电话一整天都没有响过。

  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是三天以后的事情。我焦急地问她在哪?我妈说,她已回到了长沙。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是我惹她生气了。我说,你为什么不等我来,一起上医院呢?我妈说,你是靠不住的,我想早点知道毛毛的病情。你知道吗?我带毛毛去了华厦医院,他得的是白血病!说完,我妈号啕大哭,继而哭得死去活来。

  我不知道毛毛会是这样的结果,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头还是颤动了一下。不管怎样,毛毛是无辜的,我是有错的。我对我妈说,那得赶紧治啊。为什么当时不通知我?我妈说,通知你?我到工大路上去打听过了,你是不是和一个女的住在一起?你什么时候才能走上正道呢?让你带毛毛去治病,我还真不放心!

  沫沫也听见了我们的通话。她问:“出什么事啦?”

  我说:“毛毛得了白血病。”

  “他不会死吧?” 沫沫脱口而出。

  我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希望他死吗?”

  沫沫“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晚,我惟一能听到的,就是女人的哭声,除了沫沫,还有我妈。我打算天亮以后,就去邮局给家里汇款,我手中还有一些现金。

  随着暑假的到来,我们计划中的第一期户外活动也日趋迫近。小胖在不断地提醒我,准备好了吗?可我心情一直不好,对这次活动信心不足,对有关准备工作也就一拖再拖。后来,在小胖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我想拖延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8月13日,天还没有亮,小胖就叫来了本校二十多名C级会员,还有湄沁。他们围在“探索者”门口,大喊:毛次,出来!毛次,出来!!我仓促地集合了队伍,我们一起向梁子岛进发。

  梁子岛位于W市的东南方,隶属于另外一个地级城市,距W市不过四十余公里。我们乘坐的中巴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还没有驶出W市区,那个外地司机走走停停,希望能够载上更多的客人,足足赚它一笔。有几次,我们的营员与司机发生了口角,我都视而不见,懒得去理会。小胖坐在湄沁的旁边,她一次又一次地叫停,让他们冷静。这些营员都是她的同学,她说话有人听。中巴车好不容易驶出城区,在“永安”收费站,又遇上了严重的塞车。一帮营员在车上开始起哄,再也不听小胖的那套了,他们是大学里的无政府主义者,自由化倾向特别严重。小胖无可奈何,让我下车去看看,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上前去,吓了一跳。这里发生了血案!一名外地司机为收费问题,与这里的人打斗起来,后被刺死,他蜷曲在一滩鲜红的血沫之中,怒目圆睁。

  我把侦察到的情况,回来告诉了小胖,她在湄沁的怀里直打哆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说:“真可怕!”

  我说:“很可怕吗?抗洪时,我困在大堤上整整一个多月,日日夜夜与死神打交道,都没觉得可怕。我在部队还杀过人,也没觉得可怕!”

  小胖不肯相信,她把我所说的杀人当成了日常模拟训练。

  “是真杀还是假杀?”

  “当然是真杀。不过,是死刑犯!”

  湄沁插话说:“难以置信,你还是一个刽子手!”

  在我的指挥下,中巴车掉头,寻找另外的出城口。那个司机不是一个迷糊蛋子,绝对就是一个刚拿驾照的新手,他把车子开上了“京珠高速”。有个大学生站起来,对着我大声叫嚷,毛教授,你要请我们去珠海旅行吗?

  他的话,引起了满堂哄笑。因为我体形较瘦,他叫我“教授”。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毛教授”这个光荣称号,一直伴随我到户外活动结束。

  首次活动的出师不利,总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们的旅途中。那个司机把方向搞错了,而且路径也不对。中巴在“京珠高速”上跑了很远,才找到下站的出口,再掉转车头,驶向一条乡村公路。我们在涂家脑镇下车,已经是傍晚。这也就是说,四十余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整整一天。

  由于旅程的耽搁,我必须付出额外的开支。梁子岛是一个湖心岛,离涂家脑镇还有五公里,因为不通车,我们只能在小镇住下来,等到第二天再度出发。我和小胖一共找到了两家旅店,这个小镇只有两家私人开设的小旅店。我们分别将二十多个营员安顿下来,招呼他们吃过晚饭,然后出去落实第二天去梁子岛的车辆。

  小旅店的店主告诉我们,要去梁子岛,得租用当地的农用车。他像是怕我们上当似的,好心地透露了最低租金,每台车五十元。日老子,如今山旮旯里的农民,也学会了喝城里人的血。五公里的路程,漫天要价五十元。即便是在城里打的,也才一个起步价,八块钱!但我还得一家一家地去敲农户的家门,询问他们有没有车辆出租。那个小店主的话,果真不假,凡是有车的农户,都一口咬定五十元,像物价局统一核定的价格。

  找好车后,我去另一家旅社找小胖,她和湄沁在街上散步。一条破街,三步二步就可以走完,可她们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我跟在她们的后面,也足足跟了半个钟头。小胖说:“你先回去睡吧,我们明早碰面。”

  那一宿,我怎么也睡不着。天热,心里烦躁,想着明天的旅程。

  天亮以后,三台农用车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小旅店的门口。这些农民还知道守时守信,也许是怕弄丢了这笔一年难遇的生意。无论如何,这让我开始有了好的心情。

  上车后,一路颠簸,我们的身后,扬起了滚滚灰尘。

  农用车把我们送到一个湖汊口停了下来。为首的车主说,因为涨水,我们的车只能到这里了。我问,这儿离梁子岛还有多少远呢?他说,淌过这条湖汊,翻过那座山梁就到了。

  这是一片泛黄的湖水,没有人知道它的深浅。我正要与几个农民论理,他们却一溜烟地把车开跑了。我们像一群被人丢弃的野狗,在荒无人烟之地,分成两个阵营,互相指责对骂。那些大学生说,毛教授,你欺骗了我们!小胖站在我一边,劝告他们:大家不要吵了,赶紧想办法吧!湄沁发现对岸有一间草棚和一艘小木船。她建议,不如先派一个人过去看看,把那艘船叫来,渡我们过河去。泅水叫船的人选,理应是我。我正要下水时,被小胖一把拉住了。

  我说:“我不下水谁下水?”

  小胖说:“我们一起高喊,把那船主喊出来。”

  我们的喊声,惊动了船主。他慢悠悠地把船划了过来。我像遇到救星,不停地向他说着好话,甚至主动提到了价格。船主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叫我看着给钱。在划船的过程中,我和这个好心的船主聊天,得知他来自江苏扬中,是这个湖汊的承包人,专门养殖螃蟹。我还问过他的收入。他说他来这里已有七个年头了,每年的收入也就四十来万块吧。我很吃惊,一个衣着破旧的外乡人,一个身居草棚的养蟹人,竟是深藏不露的百万富翁!这正应验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生活在浮华都市的我们,有时为自己的一件漂亮的外衣而沾沾自喜;有时为自己事业上的一次小小的成功而不可一世。我想,一个人的终生追求,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围砌一座金山,而是让自己的灵魂漂游金山之外,像这个养蟹人。

  下船后,我偷偷放了五十元钱在船头。我的动作很轻,那情形,不像付钱给船主,倒像是从船主那儿偷钱。我站在岸边,等待下批人员早点渡船过来,并希望自己能早点从船主的眼中消失。小胖问我,给了船主多少钱?我说五十块。小胖说,你真大方,顶多给他十块!

  我们看见了梁子岛。那是浮出水面的巨大阴云,隐现出成片伞状的古树和错落有致的民居,而一望无垠的湖水,浩如烟海。它与我见到过的湖泊相比,多了一些天然的神韵,少了一些人工开发的痕迹。

  海市蜃楼!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

  乘坐汽轮,登上梁子岛,我们在深入到它的心脏之后,听说了这样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善良的农妇相夫教子,伺候老人,终于感动了天上的神仙。一日,一位白髯拂面的道人,来到农妇家门前,赠予她一只绣花鞋,并嘱咐说,如遇血光之灾,穿上这只绣花鞋便可逃生。数月后,农妇所在的乡里,天崩地陷,人畜难逃。善良的农妇把那只绣花鞋,毅然抛入汪洋。顿时,绣花鞋变成了一座美丽的小岛,人们死里逃生,从此在这里安居乐业。

  由好心的养蟹人到善良的农妇,追溯数千年,他们无一不在建构自己的精神岛屿。可是,许多时候,我们识得见的,只是上岛之前想象之中的混浊。尤其是掺杂一些金粉状的混浊,在被人肆意推崇之后,我们就变成了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那些大学生们一再向我抱怨,毛教授,你的户外运动营没有一点创意,我们大老远跑来,这跟自助旅行差不多。我对他们说,请给我一万块,我让你们创意浪漫,激情无限!

  晚上,我又去了小胖和湄沁的房间。她们刚刚洗过澡,满屋子的香皂味。我犹豫了一会,停在门口说:“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了。”

  小胖和湄沁哈哈大笑,她们以为我贸然的进入,撞见了四只雪白的大腿。笑过之后,两人都招呼我进房去。

  我迟疑在门口,纠正道:“我说的是户外活动。”

  小胖说:“你怕麻烦是不是?你一点也不像我们的教官!”

  湄沁开始炫耀酋长。她说:“如果当初不是你逼他吃蛤蟆,他今天也和来梁子岛的大学生一样,为二百元钱患得患失。”

  她的话,使我很受刺激,我就是这么样一个差劲的人,被人瞧不起么!我想打击湄沁。“酋长不就会溜须拍马,投其所好,弄了一根笔杆子耍耍嘛!”

  湄沁的脸,被我气得通红。她说:“你小看了酋长。他的志向不在于舞文弄墨,他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

  我对湄沁的话嗤之以鼻。酋长看中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父亲潜在的影响力,尽管酋长敢当面教训邱副厅长,但路灯局长却不敢得罪他的顶头上司,他还得变着法子讨好邱副厅长,给他事实上的“女婿”踏入仕途的机会;湄沁也不过是在培养接班人,在对父亲的政治前景失去希望之后,再寄厚望于“夫君”,万一哪天她老爸死了,酋长可以满足她的优越感和虚荣心。因此,酋长是一个投机者,湄沁是一条躺在肥肉上的蛆虫。

  小胖对我说:“你错了。酋长对湄沁的父亲充满敌意,他拒绝了她父亲提出的和解条件,在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天下。而湄沁的将来,也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她是有独立人格的一个人。”

  这些话,是小胖拉我在一边讲的。我转身离开了她们的房间,我不想在这个的时候与小胖发生矛盾。

  我们在这个岛上,总共呆了三天。原计划五天的旅程,因为梁子岛太小,景点不足,而不得提前草草收场。为此,我退还了大学生们每人一百元钱。这次活动,我亏损了大约两千多块,不过,我并不后悔。在离开前两个小时,我独自一人去了岛北的“擂鼓台”,我脱掉身上的衣服,跃进了湖中。水是温热的,清澈的。我漂浮在水面上,闭着眼睛,让身体一寸一寸地游走。

  我忘记了上岸的时间,直到小胖气喘吁吁地赶来叫我。她站在岩石上,朝我大喊大叫。她说:“快开船了,大家都在等你!”

  我一下子沉入水中,不想让小胖看见我只穿一条内裤的窘迫相。可小胖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只顾大喊大叫。我迅速游向岸边,攀上岩石,在一处隐秘的角落,穿好了衣服。我钻出头来,看了看小胖,她背对我,在焦急地擦汗。我轻轻走过去,用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小胖转过身来,说:“走吧!”

  我们乘载的是一艘快艇,它掀起的白色巨浪,打湿了我的衣服。

  在梁子岛对岸的路口镇,我们拦截了一辆长途客车。不到一个小时,就顺利地返回了W市。我遣散了那帮大学生,留下小胖和湄沁,在付家坡长途客运站对面的小饭馆,请她们吃饭。

  “我真的很失败,什么也干不好!” 回想这次活动的目的,我很泄气。

  湄沁小心地擦净桌上的污迹。她说:“看来做生意真不容易。可想而知,酋长更不容易。这次旅行,我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怎样去理解你们这些男人闯世界的艰辛。”

  小胖不以为然。她抱怨我说:“其实是可以赚钱的,关键是毛次事先没有计划好,事中没有组织好。”

  我不想和她争辩,只想下一步如何去捞回损失。我想,俱乐部这种方式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得另辟蹊径。

  在等候上菜的间隙,小胖和湄沁悠闲地喝着茶。女人就是这样,嘴上同情你一套又一套,心中却轻松自如得很,哪像男人失意后的心事,有这般沉重。我在怨恨小胖和湄沁的同时,楼上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尖叫。那叫声是从一间包房传出的,凄惨,悠长,令人心颤。我飞身上楼,一脚踹开房门,发现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躺在地上做爱!他们的餐桌上,残羹剩菜,一片狼藉。我把那个男孩子拎起来,扔在一旁的餐椅上,他瘫痪在那里,瑟缩不已。男孩子嗫嚅着,几乎快要哭出声了:“饶了我们吧,我们这是第一次。”

  大热天的,汗珠顺着他金黄色的头发,一直滴落在地上。这餐厅是开有冷气的,也许是太紧张,他紧张得出汗。我转身命令那个女孩子穿好衣服,她不满地朝我吼叫:“你想干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强奸了你?需要报警吗?”

  女孩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切!我们是网友。”

  两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把我搞得非常没面子。我落荒而逃,觉得最近真是晦气!

  下楼后,小胖问我:“楼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说:“没有什么,今天请客没味口,改天吧!”

  湄沁在我身后说:“毛次,你说话不算话,我们白等啦!”

  我打车飞快地回到了工大路,我想我不在W市时,沫沫是不是也和网友在我的“探索者”里“探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把一对狗男狗女,扔在大街上,让他们赤身裸体,被汽车轧成肉饼。

  我远远地看见,我的门点是关着门的。那种顾虑越来越强烈,我真想腾空而起,再飞起一脚!可是,我发现门上绑着一根钢丝锁链。这说明,沫沫既不在店内,也没有照常营业。我打开店门,看见了门背后有几只方便面桶,就是电视广告中说的,那个“来一桶”,还有几双丢弃的一次性木筷,它们躺在地上,招引来了一群性饥渴的苍蝇,许多苍蝇骑着苍蝇,滚成一团。

  我拨打沫沫的手机,她说她正在外地,还说她这几天一直在和我联系,可我的手机老是不通。我想起那个小岛,联通的手机讯号也不能覆盖,它应该是一个世外桃源。我真想留在那个世外桃源!那样,我就可以永远不回W市,也就不会看见小饭馆那龌龊的一幕,更不会为沫沫的所作所为而心烦不已。我估计,沫沫这时肯定是去了长春!真搞不懂,她是怎么区分辽宁和吉林的,又是怎么明白无误地坐车去了长春的。

  我问沫沫:“你在哪?”

  “我在家里!”电话中传出了一个幼稚的童声。我听得出来,这是毛毛的声音,他说,“爸爸,你为什么不回来,接我和奶奶去你那呀?”

  难道沫沫去了长沙?她把手机交给了毛毛?我问毛毛:“奶奶在吗?”

  我听见了毛毛在喊我妈。我妈说:“沫沫是在我们家,怎么着?”

  我冲着手机大喊大叫:“让她快点回来!谁让她去长沙的?她去干什么?”

  这天下午,沫沫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探索者”。我见后,气不打一处出。“每次让你照看门面,你总是一锁了之。难道你想让我喝西北风吗?”

  沫沫说:“你总是不信任我。可是这一次,我会让你感激我的!”

  我说:“感激你什么?感激你的懒惰,你的滥情吗?感激你的成事不足添乱有余吗?”

  沫沫没有说话。她拉我出了店门,我大吃一惊!在门口的走廊上,我妈抱着毛毛!毛毛睡着了!

  沫沫说:“是我去长沙把毛毛接来的。”她补充说,“我在你的本上,查到了你家的电话。你妈什么都知道了,她想来。”

  我妈接过话说:“是的,你没良心,还不允许别人没良心?”

  我不想理她们,想找她们出气,可毛毛醒了。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向我微笑,并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毛毛越来越瘦,比上次我见到的那个毛毛还要瘦。他张开嘴,想对我说什么,我想他肯定是想叫我“爸爸”,或者问我“怎么没穿制服,有没有手枪”之类,于是,我把头扭向了一边。我妈把毛毛搂得紧紧的,故意阻止说:“毛毛别叫,他没资格做你爸!”

  我说:“别叫就别叫,我不稀罕!”

  沫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我说:“是的,你们都做错了事。统统给我走吧!”

  我不愿我妈和毛毛的到来,除了钟小玲的因素外,还有小胖的因素。在我的潜意识里,沫沫始终是一个错打的手机号,是我偶然遇到的一句陌生的问候。我可以随时对她说,你打错了!她也可以随时对我说,你错接了!然后,我们互相关机,又互相回到陌生。而小胖注定是我的朋友,她在军训结束时对我的一吻一哭,她在日后对我的一帮一扶,使我有了真实的感动和莫名的畏缩。这就是我不敢向小胖道出有关我的家事的原因!

  我妈抱着毛毛离开了,沫沫也跟了上去。我没有阻拦。

  晚上,沫沫缩手缩脚地回到门点,轻轻地躺在我的身边。她说:“我是真心喜欢那孩子,也是真心想为你家做点事情。”

  我真不明白,我妈凭什么这样相信沫沫?竟跟了她一起来W市?还有那个毛毛,他是钟小玲要挟我的武器,是我将来幸福生活的绊脚石。而我妈却把他当成了一件宝贝,百看不厌,还在长沙和W市之间免费巡回展览。如果将来,我去北京或者上海,我妈是不是也要背着她的宝贝,赶往北京和上海?

  我不理睬沫沫,装着熟睡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撞了我一下,喃喃地说:“毛次,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翻身坐起。大声对她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喜欢你一个人!疼你,宠你!还要打你,骂你!如果你不开心,我会哄你更不开心!如果你以为我不好,我会让你觉得我更糟!”

  沫沫哼一声。“不和你说了,我还没吃饭呐。”

  我说:“要不要我现在出去,买红烧肉你吃?”

  “你犯了我的大忌,你总在犯忌!”沫沫由此展开话题,“你在梁子岛是怎么住宿的?一个人睡吗?”

  她这是在怀疑我和小胖有染。我不能容忍她对小胖有任何的侮辱,连动一丁点儿侮辱的念头都不能有!我一脚将沫沫踹下了床,她躺在地上装死!

  我想起了那两个在小饭馆的地上做爱的孩子。我拉起她说:“想要吗?”

  “要什么?”沫沫就势坐了起来。

  “.......”可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沫沫上来搂住我说:“你走后,我一直吃方便面,我把买彩票的钱,都拿出来买了车票。长沙真远啊!”

  对于沫沫来说,长沙就是纽约。她的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漂洋过海,无非是想感化帝国主义的我。可我并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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