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响叮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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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5年01月10日 18:37 新浪校园 |
2.铃儿响叮当 不知什么时间,沫沫偷偷溜回了房间,她以为我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我猛地坐起,并大吼一声,把她吓得直往后退。 沫沫镇定下来后,大声说:“不就是两千块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伸手去扯沫沫胸前的乳罩,她用两只手护住乳房,像护着两只宝贝。我用力一拉,两沓厚厚的彩票,散落了一地。 我问:“中了?” 沫沫低头捡彩票。她放低声音说:“还没开奖呐。” 我跳下来,把沫沫抱上床。我说:“我想杀了你!” 沫沫把头枕在我的肚皮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她在畅想未来。 “毛次,你说,我这次可不可以中奖?” 我回答:“可以,可以中你妈的个大脑壳!” 沫沫嘟着小嘴,骂我:“你妈的个乌鸦嘴,我中不了奖,就怪你!”她继而转怒为喜,“如果我中了五百万,就分你二百五十万。你拿了这钱,去开一家公司,还开什么户外运动营啊,多寒碜!” 我说:“那好哦,我用二百五十万给你订做一副棺材,你死后做梦去吧!” 沫沫不服气:“我有预感,我肯定能中。你不信拉倒!” 我说:“拉倒就拉倒!” 我把沫沫按倒在我的身下。昨天半夜,我和沫沫刚进行到一半,湄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后来又被酋长的那个日记一折腾,后一半就夭折了。现在,沫沫回的正是时候,我决定报复沫沫。 沫沫尖叫。“毛次,现在可是白天哪!” 我说:“我们先玩一个游戏,慢慢玩,一直玩到天黑。” 沫沫喜欢游戏,她经常和邻居家的孩子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而我的游戏是让沫沫脱光了衣服,平躺在床上,再把四肢展开。我用红色的丝线把四个小铃铛分别拴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上。然后,开始爱抚她的敏感部位,我要求她不要弄响铃铛,否则,要么赔我两千块钱,要么接受我白天的亲热。这两个前提条件,简直都会要了沫沫的小命。所以,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四肢僵挺,全身不敢有丝毫的动弹。这种方式很好,很特别!我可以从沫沫的面部表情,看到她内心的犹豫不决,以及痛苦的挣扎和强抑的欣喜。 拖延时间的好处在于,沫沫可以等来暧昧的黑夜,而我引诱沫沫犯规的最佳手段,则是游弋的手指,要不断地唤起她的对美好事物的幻想,从而进一步激发她的自主行为。我第一次把目标定在了十分钟,第二次定在三十分钟,以后是一小时,两小时……最后,我不得不气馁地宣布:我以失败而彻底告终!我为沫沫的意志坚强而表示由衷的钦佩,我想她是生错年代了,换成革命战争时期,沫沫肯定是一个宁死不屈的女共产党员,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她始终不肯招供投降! 随后,我决定自我惩罚,让沫沫把铃铛也系在我的身上照做一遍。自然,我是要将计就计的,既要享受敌人送上门来的女色,又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我猛然坐起,手腕和脚踝上铃铛丁当作响,我很开心,把被子迅速掀起,盖在了我们的头上。我搂抱着沫沫,使她看不到光亮,而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 过后,我打开被子,沫沫仍紧闭双眼。“毛次,你以后不能这样。” 两千元被沫沫换回了一堆纸片,我不这样还能怎样?我仍惦记着明天的口粮。于是,我煽动她说:“沫沫,你跟我一起打工吧。” “如果能中奖,还去打什么工?”沫沫大喘了一口长气之后,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我有些泄气,又有些生气。“不打工,喝西北风去?” 沫沫摸着了酋长的日记本。她咧着嘴,答非所问:“是不是给我的?” 我莫名其妙。“你要这个干吗?” 她神采飞扬。“我用它来夹彩票。” 我把沫沫一脚踹到了床底。“你想死!” 外面下起了小雨。我揣上酋长的日记本,去了泰格公寓。可是,我没有见着酋长,也没有见着湄沁。 我给湄沁打电话。她说:“酋长上班了,我在图书城看书。” 我说:“那我把日记本给你送过来?” 湄沁说:“先放在你那儿吧,有空就带过来。”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那意思是说,没空,也可以不送。我又接通了酋长的手机,他的话和湄沁同出一辙。 我说:“酋长,我想见见你。” 他说:“你见我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吗,四年以后再见?现在才半年。” 我说:“我是你的教官,我还没有找到事做,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工作的吗?” 酋长说:“你现在不是我的教官,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工作要靠自己找,路要靠自己走!” 日老子的酋长,不就是一个路灯局的临时电工吗?不就是找了一个副厅长的女儿做“老婆”吗?我迅速作出决定,让酋长从我的记忆中立即消失。 我又恢复了刚退伍时的那样,在W市的街头东游西荡,我渴望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一处可做生意的临时门点,这都是因为沫沫偷走了我的钱,因为酋长打击了我的自尊。我在珞狮南路一处大院门前停步,这是我从前服役的部队机关。我突然冒出了要找王支队长的念头。我认识眼前的这个哨兵,只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在门卫室,他把我的身份证翻来倒去,反复对照相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我就是前来刺探军情的台湾特务。我说,你不用费心了,半年前,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兵!他不信,打电话请示,直到王支队长派人出来接我,他才肯依依不舍地放我进去。 王支队长的态度既和蔼,又热情,人家毕竟是有觉悟的领导。他听说了我的遭遇后,马上拿起电话,在隔壁的中百仓储,给我安排了一个保安员的工作。我想,大概是相邻的两个单位,领导们之间互相认识吧。告别王支队长时,他反复叮咛,去了一定要好好干,为咱部队争光,有啥困难,还可以回来找他。 我高兴极了。人一高兴,肚子就饿。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只一声,不会有第二声,这是沫沫的电话。沫沫给我打手机有一个习惯,她拨出我的手机号码之后,会马上关掉手机,她怕我接听,要她付费。我们的手机都由主叫方付费,她的意思是,让我回拨她的手机,这样,她就不用付费,而改由我付费。 我把电话反拨过去,沫沫撒娇地说:“都快中午了,我好饿啊!” 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沫沫总是在吃饭之前给我发出信号,我习惯了。 我说:“你来中百的麦当劳,你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 沫沫说:“天哪,又要我请你吃麦当劳吗?” 我说:“不是,是我请你。今天,我找到了工作。” 沫沫很快就到了,我点了两份套餐,分量大致和从前一样。两份汉堡,两杯可乐,两只菠萝派。我不喜欢她蘸番茄酱的样子,她蘸番茄酱时,总是把手指弄得脏兮兮的,然后放在嘴里小心吸吮。所以,我这次没有点薯条,而换成了菠萝派。 沫沫说:“能不能把我的那一份退掉?” 我说:“你最喜欢麦当劳,你不吃了?” “我和你共吃一份,另一份换成彩票。” “你吃吧,我想呕吐。” “你真的不吃吗?” 沫沫一边说,一边塞给我一只香辣鸡翅,被我放下了。沫沫自顾自地吃着,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 “毛次,你知道明天是星期几吗?” 我说:“不知道,我现在没有星期几的概念。” 沫沫神秘地说:“明天是星期四。” 我说:“星期四又怎么啦,你知道还问我?” 沫沫大笑:“星期四是彩票开奖的日子,你帮我查对一下兑奖号。我明天要离开这里。” 我问她:“你要去哪?” 她说:“我要回乡下,给一个人扫墓。” 难怪,这几天多雨。 我刮了胡子,把自己搞得焕然一新。我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乘坐710路公汽,在尤李村站下车,然后,雄赳赳地走向了马路对面的中百仓储。我本来是可以步行的,也可以骑车,但我还是坐了公汽,我想把自己搞得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那样,在拥挤的人群中,证实自己同样是一个忙人。我来得太早了,我将就业的这家超市,还没有开门。于是,我在附近溜达。我发现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一边匆匆忙忙地行走,一边啃着手中的早点,我羡慕这种节奏,而反感这种习惯。从今天开始,我虽然只是一名不起眼的保安,但我会做好上班前的准备工作,诸如大小便、整理着装、吃完早点、计算乘车时间等等,至少不像他们这般忙乱。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兵。 七点半,我径直去了超市防损部,接待我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他自称是这里的部长,管着一群保安。“络腮胡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并且傲慢地问,你就是那个毛次?我说,是的,我就是毛次。他扔给我一份薄薄的《保安手册》,让我好好学习。我在部队学过《内务条例》、《纪律条例》,还有《队列条例》,我可以把三大条例倒背如流。我不相信一个干保安的,还能敌过干武警的。“络腮胡子”在卖场转完一圈后,回来问我,看完了?我说,看完了。他说,那好,我现在给你分配任务! 我原指望他甩给我一套保安服,像其他保安一样,站在超市的大门口,人模人样地维持秩序什么的。尽管保安制服穿起来,没有武警制服那般威武,但我还是希望得到一套保安制服。可是,他让我做了一名便衣!就是每天混在熙熙攘攘的顾客中间,监视顾客的一举一动。我这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只不过是商家骗人的口号。不管你是大学教授,还是政府官员;也不管你是普通市民,还是无业游民,只要你进了超市,你就是老板眼中的贼。我在部队时,参加过公汽“反扒”,还参加过追捕歹徒,我自认为,我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贼。 我们的工资是与业绩挂钩的,如果商品被盗,保安能及时发现并制止,工资就可以保底;如果小偷偷盗成功,货损将按一定比例,从保安的工资中扣除。这就是说,我不得不顺从老板的意志,把每一位顾客当成是贼。 我表面轻松自如,内心充满警惕,不到十分钟,就盯上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他穿着宽松的红色春秋衫,手中拿了三本画报。因为一身的红色,小男孩儿分外打眼,他突然背对过去,再回转身子时,他手中的画报变成了两本。我负责的区域是二楼的图书音像卖场,我怀疑他用磁铁将条形码消磁后,把画报藏在了春秋衫里。于是,我跟踪下楼,在他缴完款,跨过出口的瞬间,我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并伸出手,准备撩起他的衣服。可我的手,被“络腮胡子”挡回来了。他厉声说,你最好看清楚,搞错了,是很麻烦的。我刚想争辩,“络腮胡子”把我领上了二楼,在小男孩儿转身的地点,一本画报躺在地上。我羞愧至极,觉得三年武警白干了。“络腮胡子”丢下话说,下不为例! 挨到晚上九点,最后一遍清场的铃声响起,我终于嘘出了一口长气。谢天谢地,幸亏没有再发生别的什么事情。我在路边的小吃摊,吃了一点东西,再磨蹭到十点半,才乘车返回了石牌岭。进屋后,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沫沫要我帮她查对兑奖号。我赶紧出去,敲开报亭的铁皮门,买来一张当天的晚报,打开彩票专版,与沫沫交给我的彩票一一对照。这一对照,还把我真愣住了,沫沫果然中了头奖,五百万! 我在等沫沫的电话,沫沫肯定会给我电话。不过,我想好了,如果她接通后关机,要我反拨的话,这次,我一定不会理她!五百万的富婆了,怎么说也不该这么吝啬。五百万啊,我一想起这个,脑海中就闪出了一个肮脏的念头,我想领了这五百万元奖金,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沫沫找不到的地方!因为这彩票要是落到了沫沫的手里,她肯定不会分我一个子儿,她会拿钱走人!可是,我觉得这张彩票有些烫手,它似乎又在开口讲话,警告我说,毛次,我为你感到羞愧!你动机不纯,你道德败坏!你把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全都抛到脑后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决定把中奖的特大喜讯告诉沫沫。然而,是直言相告,还是婉言道出?我又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思来想去,我觉得与其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去折磨沫沫。于是,我不等沫沫把电话打过来,反倒把电话打了过去。 我说:“沫沫,恭喜你,你中了头奖。” 沫沫在电话那头说:“毛次,你不会骗我吧?” 我说:“真的,你马上回来吧!” 我听见沫沫在电话中欢欣鼓舞,继而泣不成声。那一刻,我也为沫沫万分感动。古人说,皇天不负有心人。 沫沫是租用农用车到达城郊,再转乘出租车回到石牌岭的。她敲门时,我看了一下手表,三点三刻。沫沫急忙要过彩票和报纸,亲自核对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她抱着我痛哭。 沫沫哽咽地说:“毛次,你好可爱啊。本来,你是可以领了这奖后,销声匿迹的,可你还是通知了我。要知道,这是你的钱买的彩票!” 我说:“沫沫,这是你的造化。” 沫沫擦了一把泪水。“毛次,你做我的保安吧,明天你陪我去领奖,我给你二百五十万!” 我也擦了一把泪水。说:“行!中百那保安,咱不做啦!” 我们一夜没睡,我们做了一夜的爱。 第二天一大早,沫沫和我打车去了彩票中心。她把身份证和彩票递给一位女性负责人,我则站立一旁,真像一个既威武又神气的保镖。 那个女人问:“干吗?” 沫沫神气说:“能干吗?兑奖呗!” 女人接过彩票,看过后又问:“兑啥奖?” 沫沫说:“兑头奖。” 女人张着一张涂过口红的大嘴:“神经病!” 沫沫和我都懵了。我赶紧上前,递上昨天的报纸。“报上不是登了吗?头奖就是这个号!” 那个女人生气地说:“那是体彩,你这是福彩!” 沫沫抬手给了我一巴掌。大骂:“毛次,你浪费我的感情!” 沫沫哭着跑开了。 我追出去,沫沫已不见了踪影。我拨打她的手机,她不接;再拨,她索性关机。因为寻找沫沫,我一天没去中百上班。这是我第一次寻找沫沫,我觉得对不起沫沫。直到下午五点,我还是没找到沫沫,我试探性地给“络腮胡子”打去电话,小心反复地解释原因。“络腮胡子”告诉我,多说无用,你被解雇了。就这样,我只工作了一天,就被宣告失业。我觉得我还对不起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王支队长,如果他知道了我被解雇的真正原因,他连“刺毛”都不会叫我,他会叫我“球毛”。 我很沮丧。我觉得我是部队的弃儿,是这个城市的浪子。我后悔当初没听我爸的话,如果回了长沙,我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狼狈,身无分文,沦落到动了那个私心杂念,指望跟在沫沫的身后“吃软饭”,这离“小白脸”都不远了。 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我妈接的。 我问我妈:“我回来后,还有班上吗?” 我妈说:“那得问你爸。” 我不敢问我爸,如果我问了,他肯定会拿出那张过了期的《安置证》,砸死我。我妈还提到了毛毛,说毛毛向小朋友吹牛:“我爸是抓坏蛋的武警,谁不听话就抓谁。”我特别反感我妈这一点,她总在家里指着我的照片,教毛毛说我就是他爸。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毛毛,更不喜欢毛毛管我叫爸。我妈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是他爸,就永远是他爸!你现在的这个态度,让孩子以后怎么在人前做人?我说,谁叫你收下这孩子的?你收的,你负责。我妈连我爸一起骂了。她说,老少都一样,不像个男人。我妈似乎觉察到了我现在的窘况,她又说,钟小玲的父母退休了,全家都搬回了西安。你现在回来,应该没事。我说,那我明天就回长沙。 我立即去找沙奶奶退还房租。沙奶奶不解地问:“你要搬走吗?孩子,这里不好吗?你走了,沫沫回来会找不到你的。” 我吱吱唔唔地说:“不是啊,沙奶奶,您这儿很好,可我要回家了。沫沫要是问起我,您就说我走啦!” 沙奶奶叹息了一声,她以为我和沫沫赌气。“这房我还为你们留着,想好了再回来啊!” 沙奶奶爽快地退给了我一个月的房租,一百五十块。这个月只剩十多天了,按规矩,她可以不给我退钱。可沙奶奶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要钱干吗呢?我就想有个人说说话!” 我说:“沙奶奶,我会想您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来!” 我用退房的钱,买了车票。时间还早,我把郝强约了出来,我们在楼下的小餐馆喝酒。本来,我是不会喝酒的,喝一点,脸就红。现在,我特别想脸红,想让这一点酒红,掩盖内心的难为情。 郝强说:“谁能当一辈子兵呢,总是要回家的。家才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也是我们一切工作的落脚点。” 我对郝强说:“你是不是听‘许大头’的政治课太多了?什么出发点,落脚点?我不想回家!” 郝强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想回家!我老家的那个县城,五分钟从城东可以走到城西,还没有W市的一个居委会大,我回去了能干什么呢?我想留下来,考个军校什么的。当官了,多威风啊!” 做一名小军官,也许是郝强今生的梦想。可那也不简单,文化程度大体和我相当的郝强,要想在百十号人中鹤立鸡群,当上一名少尉小军官,也难。但他的父亲是县物价局的股级干部,最懂得什么叫做“物有所值”,什么又叫做“物能超值”。郝强当兵之前,他父亲教育他说,到部队后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干,力争三年肩上扛星。郝强嘻嘻哈哈地说,你给我弄了一个假高中毕业证,我哪够条件上军校,扛星星?他父亲开导他说,有条件要大干快上,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上。他还举出活生生的例子,以其加深郝强的印象:你爸我,和本局局长同年参加革命工作,但我们的工资档次是绝对拉开了距离的。因为他官大,工资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老婆基本不用,性生活基本不空。说完这个比喻,他父亲又似乎觉得不妥,特别是后一条有关性生活的。于是,他自我纠正道,反正当官了,工资的含金量就高,生活质量也就高。所以,你得抓住机遇,一定要弄个干部当当,先当排长,再接再厉当连长,一鼓作气当营长,最终目标是团长。如果你当上了营长,万一要转业,你也就和本局局长旗鼓相当,是团长呢,那就和本县县长平起平坐。 郝强当然不会把他父亲的话当话,他当兵三年,除因身体素质过硬,训练不落人外,其他基本是靠混过来的。老兵退伍时,郝强本来也和我一样,是中队内定的退伍对象,可他的父亲突然来了一趟部队,他就莫明其妙又心满意足地留了下来,继续超期服役一年。现在,郝强有了紧迫感和危机感。 尽管我对部队失去了信心,但我还是安慰了郝强。 我说:“你不比我,我历史不清白!在部队呆不下了,不如早走!你要好好干,切莫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郝强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今后的事难说。” 我们继续喝酒。 郝强也知道一些我的情况,他劝我少喝酒。我突然冒出一句:“你见到王支队长,代我问个好,就说我毛次对不起他!” 郝强说:“我会的。王支队长是个好人。” 平心而论,我在部队时不是一个好兵,但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兵。直到退伍后,我还觉得自己和部队有些藕断丝连,可能人在这个城市吧。现在就要离开了,心里一时很空。我要把我的手机送给郝强作纪念。我说:“这个是W市的号,我回去用不着了。” 郝强说:“你可以换号,不用换机。” 换号不换机?郝强的话提醒了我。原来,我不想要这部手机,是不想和这个城市再有什么关联,包括和那个沫沫。我这么想的时候,手机就在我手里响了。我看都不想看,就知道是沫沫的。可是,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越响越急。我这才意识到,沫沫不会这么慷慨,给我这么多的铃声。 我听着听着,差点笑出声来。我收回了手机,对郝强说:“我不回长沙了!” 我把车票撕了个粉碎。 这是小胖打给我的电话。她告诉我,工大路上有一家急于转让的门点,非常适合做户外运动产品。她说她注意很久了,每天路过工大路,都要看看商家张贴出来的各种告示。 我说:“我现在没钱,开店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小胖说:“钱我可以借给你。” 我问小胖:“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开溜了呢?” 小胖说:“你当过兵,你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我很快找到了那个门点,小胖正在马路边那儿等我。我们一起和老板商谈了转让价格,我发现小胖具有商业谈判的天赋,她巧妙周旋,欲擒故纵,把转让费由一万块压到了六千。 我和老板签完协议。老板说:“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你们明天再来。” 我说:“我现在就要住进这个门点。” 我没有说出原因,因为我今晚已经没有了睡觉的地方。我陪小胖走完了整条工大路,她用三张不同的银行卡,在三个不同的ATM取款机上取出了一万五千块钱。我们返回找到那个老板,小胖替我付完了转让费,又找到门面的房东,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小胖还把余下的五千元给了我,并说明天再给我两万元,用来整修门店和第一批进货。我捏着一张契约和一把钞票,感觉心头沉甸甸的,我希望我的梦想,从这沉甸甸开始。 我和小胖坐在空空荡荡的货架后面,她帮我规划怎样布置环境,怎样摆放商品,告诉我从哪儿才能进到便宜的货物。她还帮我取好了店名——“探索者”户外运动营。小胖说,野营,露宿,探险,酋长和湄沁一定喜欢。 我想起了日记本的事以及和湄沁、酋长通话的事。 我说:“酋长和湄沁有一股世俗气。” 小胖说:“从大学新训开始,你就对他们有偏见。你是我们的教官,我们都不想看到你退伍就落伍。” 小胖要走了,她们的寝室马上要关门。我送她到学校大门口,回来时,再想起小胖说过的话,她是对的。于是,我给湄沁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我的商店即将开业,祝贺我吧!” 湄沁说:“你早就应该行动了,白白荒废了大半年。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我问湄沁:“酋长好吗?” 湄沁说:“酋长争分夺秒,日新月异。他现在不做电工啦。” 我问:“那他现在干吗?” 她说:“局长提拔他做了宣传干事。” 日老子的酋长,几日不见,长进不小。我对湄沁说:“请你转告酋长,我们四年以后再见!谁是驴子,谁是马,牵出来遛一遛吧。” 湄沁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