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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睡着了吗？”她问。

　　“睡着了，在做梦呢。”我说。

　　“做的什么梦？”她问。

　　“我梦见了河马。河马躺在非洲的河流之中。周围是巨大的树丛和灌木丛。河马的背上，站着一只小鸟。”

　　“接着说。”

　　“阳光很亮。河水里有绿色的藻类植物。小鸟在帮河马啄背上皮肤褶皱里的小虫，让它不至于皮肤发痒。”

　　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敲了十二点。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了一下我的耳朵。坐在地上的我把身体蜷缩了一下。

　　“别生我的气。”她说，“我就是这种脾气。控制不住的。对不起。”

　　“没事的。”我说，“过去了。没事的。”

　　“我饿了。”她说。

　　初春的夜晚依然很冷。我搂着她的肩，听着她像猫似的打喷嚏。我们沿着潮湿的路走，不断跳过积水的洼地。黑暗中的沿街的树，犹如潜伏的刺客。花圃中有砾石和紫色散碎的小花朵，以及供儿童用的，漆成红色的滑梯。

　　“便利店。”她指了一下。

　　一个社区的小便利店成为了这条街惟一的光源。隔窗望去，一个纤弱的女孩儿在柜台上睡着了。狭窄得无法转身的店面中横着两排货架。

　　我和她推门进去，门了无声息。女孩儿趴在柜台上毫无动静。我们蹑手蹑脚地在货架间行走。她抱着那盆碰碰香，不时用鼻子触一下，然后嗅一下。

　　“需要些什么？”我低声问。

　　“

　　“平时有两个人。”我说。“半夜里嘛。老板为了省工钱，就她一个了。”

　　我选了几份奶油蛋糕，加热的罐装咖啡和橙汁各两罐，三包蔬菜味薯片，两支口香糖。

　　“走吧。”她说。

　　“这算盗窃。”我说。她似笑非笑地看我。

　　“就是的。”她说。

　　“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我问。

　　“没错。”她说。

　　“要是那个女孩醒过来呢？”

　　“小店，谁都不会注意被偷了这些东西。她如果醒来我们改明抢。这种店都上保险，少几件东西不会有大损失。”

　　我和她将货品塞进塑料袋，推开门离去。期间她一直看着女孩儿的反映：女孩儿始终酣睡不醒。

　　我们到了店外，她说了声：“等等。”又转身进去了。

　　我莫名其妙地隔着玻璃门看着。她走到柜台旁，拿过柜台旁女孩儿的大衣，轻手轻脚地替她披在背上，然后将两颗彩色纸星和一只纸飞机放在柜台上女孩儿脸侧。

　　“她会感冒的。”似乎是为了解释，她出门时对我说。我点头。

　　“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做贼。”我说，“你知道吗？”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淡淡的说：“其实我也是。”

　　我们走到小区的滑梯和秋千架旁，两个人并排在秋千架上坐下。我拆开薯片袋子。她裹紧衣服，冷得牙齿打战。我为她开了一罐咖啡。

　　“干杯。”我说。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我爱你，帕里斯。”她说。

　　“我爱你，海伦。”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