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费遥遥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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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5年11月07日 12:15 《青年文学·下半月版》 |
3 我们撑着伞走在路上。雨不时从侧面打在我们肩上。灰色的天空,树仿佛都是斜着生长的。 “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她说。 “世界末日的时候雨比这大得多,”我说,“大石头也会掉下来,跟西瓜似的。” “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她微笑。 我们要去的出版社在一座大厦的十七楼。我提着雨伞,抬头看电梯闪亮的数字。她从旁边的花瓶中信手取出一朵红色玫瑰花。“好看吗?”她问。 “假花。”我说。 “假花也好看呀,”她说,“可以穿越沙漠和海洋,都不会凋谢。” 电梯门开了。 “我一个人上去好了。”我说,“你在这里沙发上坐坐,看看报纸什么的。” 我进了编辑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李老师?” 桌对面的李老师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将微笑摆上脸庞。 “啊,小张啊!”他亲热地喊道,站起身来。“坐坐坐。近来写什么东西没?” “近来挺忙的,”我说,“也没写什么。” “写了东西记得给我看看呀,我现在做几个东西,挺缺稿子的。哈哈哈哈。坐坐,喝水吗?不了?那吃饭了没有?要不我们去食堂吃吧。” “不用了。那什么,李老师,我来是想,能不能把那本书挑我的文章的稿费,给结一下。” “啊,那个事情啊,”李老师坐下来,皱着眉说,“你知道,近来社里,财政情况挺紧的,财务不肯发钱。那个,当然,钱当然是要给的。可是,你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顺序。现在是给不了的。唉,我也没有办法呀。” “可是,”我说,“现在手头挺紧的,房租水电费什么的纷至沓来。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其他的稿费都不到,所以只有拜托您来着。” “那个我理解理解。”李老师连连点头,“可是,社里有社里的状况,这个,很难办呀。我个人方面,我家在 装修,也没法挤出钱来帮你呀。真是遗憾遗憾。我知道你等这个也等了一段了,几个月了吧……”“差三个月一年了。”我说。 “是是。那不是因为出版社改制,财政状况一直没稳定下来吗?你要知道呀,出版社改制,这是个全国性的事情。哈哈。真是不容易办的。我是,非常过意不去的。这样,等财务处批钱下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钱汇给你。” “那,”我说,“谢谢您了。这样,那我先走了。” “吃饭了没有?我一会儿下班了,到我们食堂吃顿晚饭吧。” “不了。”我微笑,“下面有人等着呢。” 电梯到达一楼时,我看到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抱着一个垫子,折着纸星。玫瑰花横在茶几上。她抬头看到我,微微一笑。 “多好看的垫子。”她说,“看上面的花纹。莫里斯的风格。” 我点了点头,她察言观色。 “没要到钱?”她的笑容摇摇欲坠。我再次点头。 “怎么办呢?”她问。 我摇了摇头,轻轻拈起玫瑰花,凑到鼻端闻了一下。这妩媚的假花,带有一股塑料味儿。 CD店的屋檐下有一个小贩,神色忧郁地望着雨天,手推车上堆满花盆。我们停下脚步。 “下雨了没法摆摊了。都按最便宜地算。你要买什么我给你挑。”小贩可怜兮兮地说。 “有香的花儿吗?”我问。 “有有。”小贩取过一盆看上去颇似仙人掌的绿色植物。“这个,这个特别香。” 我和她交替用鼻子闻了半天,毫无收获。小贩补充说:“这个叫碰碰香。得你碰它一下,它才会发出香味。” “和含羞草一个原理吧。”她说。 我试着触碰了一下,自己闻过,而后让她也闻一下。她微笑。 “苹果的香味。”她说。 “多少钱?” “五元。” 我递给小贩五元纸钞。她郑而重之地拿过花盆,用鼻子轻触,然后嗅了一下。 “甜香味儿。”她说。 “是不错。”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