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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骊歌

http://y.sina.com.cn 2004年12月13日 11:28 新浪校园

  作者:淡蓝蓝蓝  [欢迎投稿]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海子

  七月的一个早晨,阳光如常,灿烂中还带着温润的热度。

  醒来的时候,耳边的收音机还发着微弱的声响,那个电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午夜开始就一直放着周惠的一首《约定》。凌晨三点我爬下床去卫生间,走廊里一片静寂,只有橘黄色的灯光默不作声。从此,我爱上了那样的灯光,暖暖的,总像是提示着流走的时光。

  下铺的老七还在沉睡,黑暗中看不见她那张乖巧的脸。我很想把她拉起来,陪我最后一次去看看窗外的天。睡在我下铺的妹妹,天亮,我就要和你说再见。

  早晨醒来,恍惚地觉得这该是个平常的日子,该拿起饭卡拉着老七一起去喝食堂的紫米粥,然后再一起商量着怎么逃掉老姜的那节社会统计课。可是瞥见地上地皮箱,才明白,这是自己离开的日子,不禁神伤,甩甩头发,下床。

  老七在我醒来之前就早早的逃离了寝室。这一千多个日子,彼此形影不离,在这最后一天,我们竟然没有来得及说再见。我嘴里骂着她,心里却感谢她的默契,这样的知己,该怎样用一句再见来告别,她知道我们不该有一个泪眼相视的瞬间。

  一个人跑了出去,趁着那最后一刻还没到来。文萃路,寂静如昨,两旁的柳树静立着,偶尔被风吹下一枚依然绿着的叶子。我想问它,叶子啊叶子,为什么还没暮秋你就早早凋落,你舍得这浓郁的夏吗?

  在路边的礼品店我买了一大把勿忘我,紫色的花,忧郁的灼人眼。然后走进那家叫做“常来常网”的网吧,给老七敲了一封长信,我说“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哪怕某天一个人孤寂。”然后给寝室的每个人都发了友情卡片。

  阳光灼热起来,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吵闹熙攘,比从前并不少一分。校门口的包子店依然坐满了学弟学妹,卖球报的阿姨依然笑着和我打招呼,收发室里那个隐士一样的大爷依然在用遒劲的字写着今天的通知。没有变,什么都和从前一样,有人拍着球从篮球场向宿舍楼走,有人捧着课本从教学楼里精神抖擞的出来,有人大声吼着歌,有人光脚穿着木屐在我旁边走过,留下一串清亮的足印。

  没有人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值得怀念和改变的地方。还未到正式毕业的日子,我因为工作关系提前一个星期离开,但是时间也终将带他们每个人离开这里。这儿,只是驿站,我们永远在路上。

  在宿舍楼下遇到了等女朋友的他。这一次,我忽然抬起头,对着他轻轻地笑了,我说今天我离校,他说那一路顺风。曾经设想过千万遍和他相遇时的情景,每一次都是无声的擦肩而过,这一次,我终于开了口,原来声音带来的一切也不过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我在窗口看了他两年,只因为和他一样深爱着海子的诗,他们说我在暗恋他,我自己明白,对于他,是和爱情无关的一种感情。

  跑上楼之后,翻出一本珍藏的纪念海子的书,匆匆的在扉页上写:就像风偶然吹过,暮然回首,彼岸遥遥。然后跑下楼,想送给他作为一种告别,可是楼下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一直到离开以后,才发现,对他的记忆只有他那幅黑边的眼镜,而我,竟然记不清他的容颜。

  要走了,姐姐妹妹开始哭,我也在哭。最后回头看那间屋子,泪眼朦胧,视线里都是勿忘我蓝紫色的忧伤。我的小床,空空的,墙壁上两张画没有撕下,一张是刚入学时自己画的文学社的海报,轻浅的色彩竟然变得浓重;一张是苏梅切而和几只小猪的画报,它们都记载着好重好重的快乐,我的大学生活。

  在眼泪中,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告别。任谁,都是这四年匆匆的过客。我们都要经历这一次告别,我们都知道告别的不单单是那几年的大学生活。

  车子离开沈阳城的时候,我闭上眼,心里光影恍惚,是什么在飞?打湿了这个浮躁的夏天。刹那间,就开始衰老。

  这一切,不过是关于三年前夏天一个早晨的回忆。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一个永远不会被尘埃覆盖的早晨。

  偶尔,我会拿起角落里那把孤寂的木吉他,用生涩的指尖去弹依然年轻的歌,我给你唱:说了世上一无牵挂为何有悲喜,说了朋友相交如水为何重别离,说了少年笑看将来为何常回忆,说了青春一去无悔为何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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