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毕亮

　　初春，晌午的阳光格外暖和。小午和筱丫在供销社对面的空地跳房子，筱丫发现小午犯规。

　　痞，踩线了还不下，筱丫边嗑葵瓜子边说，跟我玩还搞名堂。

　　你眼睛真尖，小午说，我故意的，试你能不能看得出。

　　小午住供销社宿舍的二楼，筱丫住三楼，两个人同班。每天清晨楼梯上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是清亮的呼喊，小午，要迟到了，赶紧！

　　新学期，班上转来一个新同学菁菁，成了小午的同桌。菁菁从县城来，她爸在镇税务所工作，大家叫他杜所长。班主任安排菁菁跟小午同桌，所有男生都朝小午吐舌头，小午清白那是羡慕。第一堂数学课，小午思想开小差，光顾着瞄菁菁头上两个扎着蝴蝶结的羊角辫。蝴蝶落在鲜花上，小午满脑壳桃花。

　　刚才上课，你怎么一直看我，我又不是黑板。下课后菁菁笑着问小午。

　　我在听讲。小午的脸倏地红了，指着数学书上画过记号的应用题辩解。

　　你瞟了好多眼，我看见了！

　　你后脑壳又没长眼睛，怎么晓得我看你？小午对菁菁是有好感的，花格子夹衣穿她身上熨贴，看着就顺眼。

　　我悄悄瞟过你，你没注意！菁菁笑得十分灿烂，不像别的女生扭捏。县城的人见过世面，小午想。

　　菁菁从书包里摸出一把糖搁小午桌上。小午推说喜欢吃水果糖，其实是想拒绝菁菁，因为坐在远处的筱丫正望着他，他不好意思接受菁菁的零食。菁菁似乎察觉出小午心思，把糖递到他手里，说这是她姨从上海捎来的“大白兔”奶糖，上海人才吃得到。

　　小午盘算着去上海走路要好多天、搭车要好多天、坐船又要好多天，那是个遥远的城市，于是他接住了。

　　音乐课上，小午忍不住含了一粒在嘴里。大家合唱时，老师发现就小午一个人埋着脑壳不作声。等大家唱完，老师叫小午起身独唱。

　　小午喉咙不舒服，刚才还要我帮他请假呢。文娱委员菁菁的话真灵，让老师觉得小午是带病坚持上他的课。因为这件事，小午在心里把菁菁当成了朋友，跟她的关系陡然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