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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的俗缘里 你我彼此经过

http://y.sina.com.cn 2004年06月21日 12:10 大中专文苑

  作者:王一

  每天都会牵着六六在这条街上散步,六六是纯种金丹狗,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甚是稀有。在那么多散步的人群中,我注意到了杨一,因为他的灰灰与六六同属金丹,也因为时常是灰灰牵着杨一散步——这个俊朗的男孩竟是盲人。

  可能由于血缘关系,六六与灰灰变得形影不离,我和杨一也会一起散步,聊天从养狗到音乐到我们自己,我和他是一类人,一样的自卑,一样的孤单,从小到大惟一的伙伴就是家犬,都热切地渴望融入社会却又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的寂寞、矛盾与不安。

  我们四个时常一起吃冰激凌,给杨一读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弹他唱许巍的《闪亮的瞬间》,虽然六六与灰灰对我们的歌声不屑一顾,但我与杨一乐此不疲。

  我早代替灰灰牵着杨一的手踏遍城市的大街小巷,用尽所有的词汇给杨一描绘我认为新奇的事。而他却总问我,走路为什么晃得这么厉害,我只是笑,没有回答过。

  每天夜里的时候,都要一起数与我们年龄相同数目的星星,杨一记数字,我记位置。那时杨一的愿望就是数光所有的星星。也会去看电影。看了《花样年华》《苏州河》,六六与灰灰总是看到半场就都睡着了,杨一却成了电影院里最认真的人,并反复夸耀电影的背景音乐是如何动听,在此之前,他没有来过电影院。杨一经常跟我提起上海的那个手术,只要成功,就能摆脱20年来黑暗的日子,能看到生活多年的小城,能看到他父母,他的灰灰、六六以及我,并且说,到时候要与我认真地恋爱。说到这里,杨一脸上流溢的光彩,就像我的手指在吉他弦上奏出的音符一样雀跃不已。只是我的心里涩涩的。

  不久,杨一踏上开往上海的火车。

  生活又陷入寂寞,夜里依然会数星星,但总是数着数着就忘了自己数到哪里,牵着六六与灰灰去看电影,可电影院里不再播放《花样年华》与《苏州河》,而六六与灰灰仍然会在半场时睡着。

  杨一经常来电话,给我学上海人说话,跟我抱怨上海的天气,还有他是如何幸运地遇上全国著名的眼科专家,而我却总会在夜里梦见我和他分别坐着两条开往反方向的船越漂越远,无论我如何的呼喊都无济于事,只是一味地越漂越远。

  杨一来电话告诉我,我们曾一起看过的电影画面要比音乐美得多,他今天就回来,希望在车站第一个能见到的人是我。在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与杨一擦肩而过,他不认识我,而我却坐上他来的这趟列车,向另一座城市驶去。

  其实爱情就像小时候玩的压压板,很难保持平衡,不是被骄傲摧毁,就是被自卑压倒,我属于后者,因为我是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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