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涿

　　每天早晨睁开眼，拿着脸盆到洗脸间，对着镜子总会仔细地照一会，感觉有些陌生。用手洗脸的时候，才发现下巴上有短短地胡茬扎着手。前一天晚上睡前还不曾有过，一夜之间就冒出来，挺不可思议的，可见我睡得正香时，它们却在努力地生长。于是，就想到了长大，等到发现自己长大的时候也挺不可思议的，很突然，也仿佛一夜之间。

　　其实我们一直在渐渐长大，只是时光就像一辆看不见的地铁，载着我们飞速前行。而我们在车厢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像孩子一样咧着嘴开心地笑，一点也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我生理上的成长要比心理上早些。

　　个子一天天高了起来，胡须一天天重了起来，想刮掉，可老妈总是不让，说刮了就会越长越硬，越难看。在家的时候不敢刮，于是就天天一嘴胡子去上课，吓女生。本来高中的学业就很重，每天起早贪黑的，我那时还不懂得什么美，戴了一副黑边大宽镜框的眼镜，再弄这样一嘴胡子，整个一个我们学年主任。

　　忙来忙去终于把高考给顺利地考完了，等到自己拿起镜子仔细照的时候，怎么看胡子怎么别扭，于是自己做主，什么也不怕地拿起剃须刀刮了个精光，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年轻。

　　可老妈说的果然没错，第三天就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了硬硬的胡茬，就只好再刮。冲着镜子，扬起下巴，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握着老爸送的剃须刀在下巴上做地毯式的搜索，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落下一根。听着机器嗡嗡嗡的声音，心里特舒服！总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孩子了，可以像老爸一样每天早晨站在镜子前，摆成熟的Pose。

　　胡茬每天都会像春风吹过的野草一样，第二天早晨准确地复位。在锋利的刀片下它们依然那么的叛逆，坚持不懈地向外探出倔强的身体，一如成长的青春。

　　我终于一个人拿着行李出去读书了，远离了老爸老妈，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人再指着我的胡茬唠叨，也没有人再抢过剃须刀帮我剃没有剃到的胡子……

　　每天我们就一群人顶着胡茬冲去洗脸，匆忙中谁也不会在乎它们的存在，只是手被轻轻地扎着，可谁也不会去考虑成长的问题，谁也不会想到这与成长有关。然后回到宿舍，几个人一起嗡嗡嗡地用剃须刀匆忙地刮着。

　　不光是这样，每天我们也在不停地忙碌着，做着这个又想着那个，也有时哭了有时笑。可很多年以后我们翻看青春的口袋，才发觉其实我们什么也未曾拥有过，就像打开剃须刀后发现里面是一堆胡茬，把它们轻轻地吹走，什么也没留下。

　　我们就在不停地长大，一天天剃掉与成长无关的东西，然而不知道快乐和纯真也被我们遗忘在匆匆的行走中，岁月的地铁再也不会把我们送回来时的那站。裹紧大衣不让风灌进脖子里，突然想自己是否有点失落，似乎想寻找一些丢失的东西，可丢失了就不会再找到，一如流水的年华。

　　于是听见有人轻轻地唱着，我们已经长大了。

　　(编辑：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