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培

　　男。

　　80年生于湖北黄冈。

　　汉。

　　北京服装学院。

　　99级艺术设计系染织专业。

　　原云裳剧社社长。

　　原院学生会文艺部长

　　“中图”杯北京高校原创风大赛第七名/中图签约演员

　　院短剧大赛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演、最佳短剧。

　　院辩论赛冠军、最佳辨手

　　现德信通讯UI设计师

　　1999年至2004年曾在中国国家话剧院 、中国戏剧家协会剧场、北京大学、对外经贸大学、人民大学、地质大学、航空航天大学、中医药大学、化工大学、中华女子学院、金融学院以及本校演出共计50余场。

　　其中，同时担任编剧(改编)、导演、演员的剧目：

　　小品：北服非典123、跳蚤市场、三打白骨精 等

　　短剧：路漫漫、我不方便、小甜甜、鸡情燃烧的岁月 等

　　话剧：狗子(片断)、弱智的，无罪！、三天两夜、石膏像

　　担任演员的剧目：

　　小品：女生楼前、联谊宿舍 等

　　话剧：生态系 猫 卡兹君、房间

　　应广州市政府及著名文化机构PARK19 的邀请，将于今年五一期间赴广州演出新作《段子 爱情 病态》(暂定名)。共计五场。

　　那些花儿

　　一 序

　　接到电话说要办云裳十年的时候，正在为项目的事上火。放下电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到那嘈杂的会议室。看着自己四周巨大的，被分为无数隔间迷宫般的办公区，突然有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一种莫名的力量将我拖起，奔出公司大厅，掠过或陌生或熟悉的城市街道，看到曾经有过的老上海小吃店，一直飞到樱花小街上浓密的树阴下面，正想抬腿进去，猛的一个激灵。

　　发现自己还坐在那可以六向调节的办公椅上。

　　才感觉离的有些远了。也许并不是空间上的，因为还在一个城市里面；也许不是时间上的，因为说再见才不过短短一年。仔细的在那逝去的时光中搜寻与云裳相关的点滴，其实大多已经模糊；而那些曾以为刻骨铭心的成功和失败，轮廓也开始恍惚。倒是一些细微的感受，依附于某一个眼神、某一种嗓音、某一缕清香上面，穿过奔流的时光，越发的清晰和敏感起来，它们急剧膨胀，几乎快垄断了我对于云裳的所有记忆。在这种强大的自我暗示面前，很难保证所回忆的会因为不断的回忆而失去了本来的面貌。

　　谁又能保证呢？

　　二 上学记

　　迎新晚会对于我这种从填鸭教育中心出来的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座位在一楼右边的过道旁，很靠前，因为我的脖子仰的酸痛不已。剧场很高大，这个以后结下不解之缘的地方，一开始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节目很精彩，只是在期待最后一个压轴小品的过程中，一位神情怪异的小个子男生一直站在我旁边自言自语，这让我很是不爽。幸好小品很快就开演，一位乡下妹暴笑登场了。当我投入的已经忘了身边这位的时候，他突然启动，以被狼追的速度两步冲上舞台，一个亮像。

　　大家都在笑，我张着嘴。

　　这就是当年有名的郭升辉和有名的《上学记》。

　　再后来就是在宿舍楼楼梯上截住他的那次。记不清到底是我在上半层还是他。只是有印象我们像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经典站位般隔层对话。现在回想起来，一地鸡皮。但也就是这种站位，我成功的邀请到他来指导我们班要在系里迎新晚会上演的小品。那是一个极端恶俗但让参与和观看的人都很开心的小品。叫《悲惨宫廷》，从头到尾都在癫狂的搞笑。讲的是一位英俊富有的王子在一夜之间，老爸死了、皇位没了、对象跑了，被迫流落民间但最终成功复仇的故事。最胖的男生身上裹着床单，胸口塞着枕巾，扮演的恶毒皇后让人喷饭。最帅的男生背上披着窗帘，头顶纸糊王冠，扮演的倒霉王子傻的可爱……而我则是一个小国穷王子，靠着一句如今红遍大江南北的“老鼠爱大米”成功抢走人家对象。原版台词是：我爱你，不骗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打你，不骂你，我用温柔折磨你。成功的撬完墙角后，送上一朵玫瑰，牵着别人对象的手，一脸坏笑。为了更好的表示成功后的喜悦，郭教给我一个腾空而起，双腿前后开叉的滑稽动作。完美下场。

　　这一切成为了我加入云裳剧社的起源，只是一台为了吸引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而拼凑舞台闹剧，连小品都算不上。但却是我这么多年来享受到的最单纯欢乐的一次演出。

　　三 女生楼前

　　程悦杰老师在团委办公室卖力的转着圈子。他有些无奈。可能当时他就有些怀疑自己当时决定让我参加剧社的时候是不是一时冲动。因为我实在是放不开，程老师只有一遍遍身体力行的示范如何才是舞台上的诛法皆空，自由自在。非常羡慕程老师灵活开放的身段，但这越发加重我的忐忑。郭升辉成为了我的搭档，是一位在女生楼前看门的大爷。据说是有原型的。而我则是一位试图上女生楼去的男生，装无辜、套近乎、拍马屁、搞恐吓……最后甚至男扮女装、大走猫步。两人斗智斗勇，精彩的很。结局健康向上，说原来男生是为了带些营养品给班上那些刚献完血的女生，大爷恍然大悟，送给男生一袋家乡的大红枣。两人四手相握，摆出胜利会师的样子。秧歌舞伴歌：大红的枣儿送上来啊，大红的枣儿补血快。大红的枣儿送上来啊，大红的枣儿补血快……

　　剧本不错，学生看情节，领导看意义。但就是不好演。那是校园文明达标晚会，关系着

　　北服达标的最后一棒。第一次彩排，太拖沓。小品从十七分钟按要求压缩到七分钟。第二次彩排，带妆上。在备台的时候，看着对方都好笑：郭贴着假胡子，穿着劳动服，画着大皱纹；我左手高跟鞋，右手连衣裙。就在快要上台的时候，接到通知，说节目被刷下来了。

　　我们就那样全妆的回了。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让我们上了，所以直到该上台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但是走出侧幕的时候，看到楼上楼下黑压压的观众，我开始兴奋起来，动作开放，声音洪亮。到穿上连衣裙，磴上高跟鞋的情节，也不管后台的人看着恶心不恶心，扭的那叫一个欢。笑声掌声，一波还没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演完了，兴奋劲还没过。自我感觉良好的奔向亲爱的编剧导演原演程悦杰老师：怎么样，不错吧？

　　程老师很严肃的说：说实话，一般般。

　　一般般就得多演。后来这小品或被邀请，或被安排，前后在北京各高校演了十余场。直到我扭的自己都恶心了，我跟郭说：打死也不再演这个了。

　　郭说：不打死，也不再演《女生楼前》。

　　四 房间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剧社一共有只十六个人，还有一多半不参加活动。但还是在当年出了一部剧《房间》。小剧场。荒诞派。其实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部剧，而是《雷雨》。剧组规模还不小，程老师导演，我演周朴园，但是其他的像四凤、繁漪等角色究竟是谁，现在我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可能当时排练的情况也是一片空白，于是转到《房间》。

　　应该是法国的戏。一间很老的房子里住着老头老太两个人。从晚上的闲聊开始，老太打毛衣，和中国老太太一样唠叨。老头看报纸，和中国老头儿一样沉默。因为什么事情老头要出去，老太为他披上雨衣，围上围巾。马达轰鸣。老头走后，老太孤独的自言自语。来了一对年轻夫妇看房，挑挑拣拣，不满意就走了。一位黑人盲眼老头找到这里，老太惊讶不已，两人痛哭。马达轰鸣，老头回家了，看见之后非常生气，大打出手，将黑人老头的脑袋撞向火炉，一声闷响，剧终。

　　导演：程悦杰。

　　老太：丁云。

　　老头：谢培。

　　年轻妻子：倪娜。

　　年轻丈夫：谢培。

　　盲人老头：杨大炜。

　　戏里的台词现在几乎全部忘了。丁云老太太的扮相和颤巍巍的动作，从观众席里和倪娜挽手出现的方式，以及自己在猛揍杨大炜之前的台词我倒是有些印象：这是我的车，我操控着她，她很听我的话，我加油，她就飞快的前进。这是我的车！我操控着她！！！冲着大炜的黑人老头我狠狠一脚，从此揣出了一份珍贵的兄弟情谊，直到四年后的一天，在北服舞台上，他重拾戏装，才得到机会，回揣我一脚。

　　第一场坐满。在大学生活动中心里坐了接近两百。第二场可能因为邀请的是老师而没做大范围的宣传的原因，演员比观众多。场地空旷，有些凄凉。其实本子很好，只是无论是观众还是演员，在当时，没能力真正的进入角色。我也是在一年前才恍然开悟，稍微明白它要表达的是什么。而在排练和演出甚至这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很多人看完之后都问我这戏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认为我在这戏里扮演了两个角色，多多少少要更明白一些。无奈下的标准回答是：表达荒诞。

　　大家连连点头，认为精辟。

　　五 路漫漫

　　大一回家，发生了些变故。回到学校，要兼职打工。还担任着院学生会文艺部副部长，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最要命的是，还是剧社的副社长。当时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为了迎接奥运办了一个短剧大赛。我邀请他们到我们学校办一个分赛场，谈成功后，我发现简直一举三得：中图将所有分赛场的舞美都交给我，可以暂时不用打工；学生会作为大赛协办方获得了一台声势浩大的晚会。剧社主场作战，参赛便利。

　　所有的苦和乐到现在已经淡得如同续过五次的免费茶水，但当时是那么投入的烦躁和陶醉。校园大大小小的宣传栏、食堂、宿舍都贴满了海报，到后来连树都没放过，一颗上面糊一张。所有工作人员男生一水西装，女生统一制服。北影表演系主任等悉数到场，光国家一级演员来了五个。

　　没有三头六臂，却忙着三个摊子。又正好刚刚经历变故，就把自己的故事放了进来，写了一部《路漫漫》参加比赛：说的是一个刚入学不久大学生父亲脑溢血偏瘫无法说话，家庭负债难以维持学业，四处借钱饱尝人间冷暖的故事。找了郭升辉饰演父亲。还有后来的社长朱丽旭饰演姑姑。写剧本用了三天，排练用了三天。这其实是一不太不成熟的戏，简单、机械、空洞，只是有着激荡的真挚感情。当看到舞台中央的郭半蜷着身子喃喃无语的时候，我想我几乎快忘记了这是在舞台上。感情真挚带来效果粗糙，后来获得全场第二已经是不错的结果。北影表演系主任上台后举着话筒，安慰的说：这部戏，我是看哭了的，其他的评委也都在擦眼泪……

　　他们哭没哭我不知道，我忍了三个月的眼泪在舞台上终于能够无所顾忌的哭出来了。

　　后来演出排在全北京的第七，排在第三个第三名的后面。剧本也没能入围集结出版的《我就是一个时代》，不过剧社另外参赛的剧本《禅木》入选了。但是作者照片却贴上了我的头像，他们都问是不是我用笔名写的另外一个剧本？唯一安慰就是获得了一个“中图签约演员”的奖项，说是要培训包装拍戏什么的，还参加了北京台一个元旦晚会。再后来，跟很多事情一样，不了了之。

　　六 生态系 猫 卡兹君

　　是哪一个夏天，已经不敢肯定，被邀请观看北京第一个业余剧团的演出《永不失眠》。在人艺小剧场。黑色的幕布围绕四周，筒灯打下光圈。经人介绍认识了外经贸的剧社社长王小未。看完演出，他提出共同找个戏公演。但忘了怎么定的找日本戏。通过中戏戏文系主任找到了后来影响我颇多的导演木田日登美女士。第一次见面，不过一个发福的日本老太太而已，中文还不咋地。后来才知道她在日本戏剧界甚有名气，在中国导演的《安妮日记》公演五十场。

　　她回国一趟后回来后带来当年日本戏剧大赏奖的《生态系 . 猫 . 卡兹君》，是发生在日本一个偏僻小城麦山家族的故事：奶奶死了，全家人都回来了，却发现奶奶的灵魂没有回来，按照习俗，大家一起召唤奶奶的灵魂。是一部没有哭泣、没有暴力、没有恶搞的淡淡的让人会心一笑的好戏。运用了那只叫卡兹君的猫的视角来观看人类世界，带出了很多日本当时的社会现实，很有意思。

　　从决定到公演，其中波折太多。有些心情，现在想起都还隐隐作痛。最深刻一次，是在外经贸地下室排练的时候，王小未叫我出去，说是最大的来自资生堂的赞助已经撤销了。公演可能要取消，这接近三个多月二十多人的努力也许就泡汤了。下到地下室，日本朝日新闻的记者正在采访木田导演，演员们都在努力排演。因为还没决定告不告诉大家，只有强颜欢笑，参加还不知道未来如何的排练……

　　不过一切都还好，因为撑到了演出。是小剧场，铺着榻榻米，低矮的桌子，宣纸木格的滑动门。还有一个半层楼。我喜欢这样和观众靠得很近，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说话不用拿腔拿调。灯光很棒，从那木门后透过的蓝光、从头顶投下的白色面光，还有猫们跳舞时的彩光……我穿着白色棉袜踏上台去：哎哟，肚子都这么大了！！

　　云裳剧社除了我，还有王丽丹参加了演出，扮演卡兹。这是一个异常执著的瘦弱女孩。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在《房间》第二场演出时候观众席上她坚持的身影。这种身影，在我们排练的时候就一直在。虽然《房间》直到落幕她也只能坐在台下，但是在这里，她的执著得到了回报。而且，她演得很好。她自己制作的猫纹衣服想必现在还留着吧，我倒是常常想起那一头被弄得猫一般的头发和她的猫样神情。

　　我们在国家话剧对外公演了七场，名导林兆华、田沁鑫等都来观看了演出，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广东电视台、日本朝日新闻、北京晚报、精品购物指南都作了报道。中日文化交流中心、日本航空公司提供了赞助。通过演出还和台湾及香港的民间戏剧团体建立了联系。日本的原作者专程来到北京，观看完首演，用蹩脚的中文说：挺牛的。

　　七 弱智的，无罪！

　　那几年校园戏剧开始复苏，青艺剧场也易手，台湾戏剧大师赖声川接手，改名为“北剧场”，弄了一个大学生原创戏剧节，邀约我们去观看演出。有一出戏是人大哲学系孙小航的，叫《我弱智，我无罪!》。讲的是美国大兵杨开枪打死塞族六岁男孩，美国法庭以杨弱智为理由将其无罪释放，并利诱男孩父母放弃起诉的事。大约半个小时。觉得主题不错，有些方式也挺有意思。就取得了孙小航的同意，准备借用这个主题，深入一下，扩张到两个小时，在我们学校公演。

　　地点依旧在大学生活动中心，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将要不复存在了。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高不过三米，长宽不过八米的地方，我们出演了北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原创话剧。时长接近两个小时。

　　从木田导演那儿学到了些东西，开始运用到排练当中去。不过很难坚持木田的从容不迫，因为有些演员实在是太搞笑，那些天生的，无法抑制的幽默让我不得不随时维持秩序。冯宪成在尤其突出。每次排练，他都陶醉在由他的一言一动所引发的巨大笑声当中。如果问在剧组里谁能够最享受表演，那绝对不会是我，而是他。虽然经常有跑偏的危险。但这为戏的质量提供了保证。我大可以放心的增添复杂的成分：原创歌曲、现场配音、模特走秀、迪厅蹦迪、电影重现、慢镜重放……实在是玩得很开心。

　　欢喜的部分直到现在看来都是极富创意的。但这并不是要表达的全部。讽刺和呐喊才是真正要做的——起码在那个时候。朱丽旭是除了我以外唯一需要即搞笑又需要煽情的演员，在后半段扮演被害儿童的母亲，当我念白最后一段台词的时候，她站在侧台的出口。缓缓的、缓缓的抱紧自己，泪流满面。

　　从此开始在剧社显露头角，小女孩带着自己的倔犟和坚持担任了副社长。将剧社带领到了更广阔的平台。

　　现在再来回忆排练的欢乐与艰辛，已经融为一体。留下的只有欣慰。这第一部原创话剧，

　　观众席上挤满了人。到后来第一排前面坐了一排，过道上塞满，站到椅子上已经不行，最后一排站在桌子上，头顶天花。

　　第二场还是如此。从舞台看过去，密密麻麻。

　　到现在还眩晕。

　　八 三天两夜

　　有人说一个人的回忆中总有些地点是不可磨灭的。如果有，我想那应该是综合楼二层。

　　关于云裳，有太多的欢笑泪水是和这个地方分不开的。绝大部分的小品，《弱智的，无罪！》还有频繁的相聚——《三天两夜》。

　　应该有半年的时间，每周都有几个晚上呆在这里，到后来跟发展到几乎每天甚至经常熬夜。放到现在来看是不可思议的。是到目前为止云裳排练时间最长的剧。规模也是最大，加上服装、道具、舞美、宣传、演员总共有五六十人。最后演出的时候，钢管木板都上了舞台。巨大的红黑布批，夸张的烟机，如果不是礼堂的电量负荷有问题，将会有三十盏灯为《三天两夜》营造气氛。

　　在剧本前言中我写道：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纯洁美丽的，但世界上有太多的迷茫和诱惑，人们在追逐和徘徊中失去了自我，不仅错误而且丑陋。要静下心来感受生命，感谢每一天的给予。故事讲述了一个被迫杀人的小伙子逃到了一个学生宿舍被误认为是室友，而在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发现别人和自己的丑恶及善良的故事。两个小时的剧台词不超过五百句。其他的都是舞蹈、诗歌、音乐、形体。气氛是黑暗、挣扎、痛苦的交集。在写这部剧的时候，我像剧中的人物一样，焦急、暴躁、歇斯底里。创作一部革新的、充满震撼力的舞台剧的

　　愿望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一想起来就会心跳加速、激动不已。而排练时候，每每看着这样一个巨大的团队，又经常惶惶不可终日，如履薄冰。这样的心态导致我近乎病态的苛刻。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我都要求独具风格、尽善尽美，不惜一遍遍的重复来过，有时候一个晚上过去了，戏却没有大的进展。再者第一次这么大的规模，服装的设计修改、音乐的选择制作、舞美的购置实现……耗去了太多的时间。进度一拖再拖，直到演出前一刻，观众都已经入场，我们还在幕布后面为最后结尾的方式在作调整……

　　幕布拉开，音乐响起，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女子激情相对，轻盈起舞。烟雾弥漫，红布翻飞。我在后台紧张的直冒冷汗，没有一丝的宁静去投入角色。甚至那台老出毛病的烟机到后来都是我在舞台上表演时自己遥控的。这也许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当上主角的烟火师了。还好大家都很投入，掩盖了我的虚假。

　　直到我开始进入到将血衣脱下，穿上伪装的那一段，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来势汹涌。人突然的安静下来。有那么一刹那，我就像先前剧中母亲高高举起的婴儿，赤裸面对着所有的来自自己内心和外界的丑陋和善良。我想，在当时，我是触摸到我最开始要表达的东西了。

　　……

　　现在再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一部剧，已经哑口无言。再面对它的录像，我会常常快进。有些场面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再去面对那后面隐含的理由和激情。

　　九 石膏像

　　综合楼二层，要讲的故事太多，要回忆的快乐太多，还有要珍藏的泪水。除了排练时候剧情需要的泪水，还有两次的在这里泪流。都与石膏像有关。

　　剧本是剧社的张宣写的。一个有着美丽的面容却要拼全力打破这种美丽的独特的人。很怀念一起在图书馆的某个书吧内修改剧本的过程，因为和后来的排练比较，此时简直就是享受。一杯咖啡，一份剧本。好像还有清漆的原木桌子。

　　是一个女孩和一个女孩的故事。有浓烈的颓废味道。这一开始让我又兴奋又忐忑。为了能够顺利演出，改编的时候成为男女的故事。说的是一位穷困潦倒的艺术家薰，和两个也热爱绘画的混混生活在一起，没有希望，生活颓废。在某一天遇见一位有着执著梦想的流浪小女孩，怜悯之下薰让她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也渐渐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就在生活渐渐的好起来、艺术梦想一点点接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大家沉沦。为了重新使薰振作起来，女孩运用了薰无法接受的方式赚钱帮助他开画展。画展出乎意料的火，但是薰却发现了真相，极度的心理落差之下，他将女孩杀死并作成了石膏像……

　　综合楼二层这里四通八达。两个楼梯、六间办公室、一间厕所、一间教室、一架电梯。你很难找到一个间自己包裹起来地方——当你需要的时候。我也许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也在此以前从未有妥协或放弃的想法。但面对《石膏像》，有一段时间，我感到绝望。具体的情景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只是依稀记得当时排练几个人和那种几乎要溃败的心情。剧本，反复的修改，争执、妥协。排练，经常的重来，推翻、复排。而且对于自己在面临就业这个时候再来做这件事本身也存在着困惑。不希望被别人看见，也无法缓解压力。猛然发现那间侧面的配电室。一间不足一平方米黑暗小屋。关上门，连自己都失去。外面的音箱放着翻唱的《那些花儿》……出来洗把脸，继续面对。这是第一次。

　　演出在学校原来的厂房里举行。黑色的布将高大空旷的空间隔出一个小剧场。舞台上是一些凌乱的背景和简单的家具。昏暗的散光，强烈的聚光。绿的门，红的血。还有那扭曲的面孔。

　　过后的几天，在综合楼二层，向大家宣布退出云裳。要告别这个已经融入我生命的社团，告别曾经五年的日日夜夜，告别自己青春中最投入最单纯的时光，是一件艰巨的如同将自己。我试着用轻松甚至调侃的语气来 ，但是刚说出“云”字，一阵颤栗，鼻子犹如被干冰贴过，连忙大口急促的呼吸，急速搜索脑海中最开心的事。这半秒，犹如高台跳水运动员，思维超速。歇了歇，重说的时候，一不留神，泪还是落了下来。

　　……

　　十 另外

　　抱歉写了怎么多重复、啰嗦、无趣的东西。时间又是很紧，有些话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而我又实在是个可笑的人，很多应该记住的却模糊，应该淡忘的却清晰。因为大家看到的都是只舞台上或精彩或可笑的霎那，我想说的是其实这绝对不是全部，尤其对于戏剧来说，所以请千万原谅我固执的将一些可能我自己也将会遗忘的东西像老太婆一样对你唠叨个没完。

　　很多心情都已远去，花儿都已枯萎。虽然很多人很多地方还存在，但在时间的长河中的那一个瞬间的人和物已经永远的离去。再见面、再留恋，已不再是那份心情。那些日日夜夜里激情燃烧痛哭流涕的我和你们，已经悠然的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十一 再另外

　　其实还有一些可以讲的东西。《小甜甜》、《我不方便》、《狗子》、《鸡情燃烧的岁月》……在这六年里我参与编剧、导演、演出、舞美等的剧目总共超过五十场。应该还有些感受可以提取。但是这两天的回忆太过集中，高强度的脑力工作让我神情恍惚，也让你们看得痛苦。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