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页: 文/若风尘 第2页: 之所以爱上昙花,我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叫做缨子的女孩。 缨子是我们高二四班的女孩,她的成绩有点糟,一个人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看书,她看安妮宝贝的小说,有点苍白,像朵小小的樱花。 我抽空看她的小说,然后说;“你喜欢安妮宝贝的书呀!我也喜欢安妮宝贝!”她一下笑了,牙齿很白,头发很黑,我想一定是我的方言逗笑了她。 缨子是我们学校一个语文老师的女儿,家就在我们男生宿舍的后面。我站在宿舍门口大口吃饭的时候,缨子看看我笑笑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们是同学,更是隔壁的邻居,我去过缨子家,缨子家种了不少的昙花,缨子说,她已经养昙花好多年了,听说昙花很美,只是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见过昙花的花吗?”我摇摇头。 和缨子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充满心跳的,多少次月光洒满大地的夜晚,我都产生一种想吻她的冲动。但是,看着缨子洁净的额,我又不想破坏她的那种唯美。我知道,缨子真像传说中的昙花,我爱她,在心底,却又不忍心跨越雷池,让她和我远离。 缨子对我太好了,她经常从家里偷东西给我吃。八月十五的那晚,我没能回家,她再次偷偷从家里拿了很多裂开大嘴的大红石榴,把它们晶莹如玛瑙的籽一粒粒地剥落,用小手塞进我的嘴里。她身上有姜花的清香,小手如姜花那么凉。我突然感动得眼睛有点潮湿。这样的一个女孩,在这样的夜晚,逃避了家人和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一低头,我的泪水滴落在手上。 第3页: 一个夏天的夜里,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忽然,缨子跑了过来,她兴奋地扣着我们宿舍的门大声说着:“青穗,青穗,快出来。“我从宿舍里一下跳了出来,缨子太胆大了,敢夜闯男生宿舍。 樱子看见我,呼吸急促地说:”青穗,快跟我走,我家的昙花开了,我家的昙花开了!” 她家的昙花开了!昙花,这种我听过无数次,却从未曾见过的花朵引起了我的好奇。更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我。 我的目光穿透人群,久久地盯着那些绽放的昙花。美丽的花朵大如茶碗,外层花瓣有淡紫色的条纹,里层花瓣则莹白如雪。我为这样的华美的孤姿而惊叹了。 但遗憾的是,昙花开放了两个小时,花瓣就悄然收拢。人群渐渐地疏散开来。 而我,却仍然徘徊花前,不忍离去。隔着花叶,我仿佛看见了缨子。那一刻,我似乎听到自己心底花开的声音。 只是昙花开得太晚。缨子夜闯男生宿舍的消息把我们的故事推向了一个高潮。我和缨子,本身就被别人的目光锁定,同班的流言蜚语中,无论我们怎么左避右闪,都无法逃避。我一脸的厌恶听着,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自始至终,都淡漠地回答他们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整个夏天,我们都不快乐,缨子那一双忧伤的眼神,在我的心底起起落落。 第4页: 第二年夏天来临的时候,我接到了外地一所院校的录取书,而缨子却落榜了。我就要离开缨子,看见我通知书缨子哭了,她说:“青穗,我为你感到高兴,都是我害得你不快乐。青穗,你抱抱我吧!以后可能没机会了。”我抱起了缨子,放下她的那一刻,我轻轻地吻了她的额,那圣洁的一吻,让我们都潸然泪下,缨子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依然那么凉。 进了大学,我给自己立下了不谈恋爱的规矩。为了缨子,为了心中那一份无法告别的最纯白无瑕的情感。 昙花只开一夜,是不是爱也只是一瞬间,远方的缨子,她现在像我一样在想她吗? 大二那一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还养了一盆昙花,我要有属于自己的昙花。我更想能够拥有一盆开得很久的昙花,尽管这听来像是一个梦,可我却开始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我希望我和缨子可以那样。 因为昙花的缘故,我认识了生物系的小眉,她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静静凝视着我的时候,我竟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但我明白,她终究是小眉,不是缨子。 又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月痕悬柳,摇落了一地细碎的花影。我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的小径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眉已悄悄走到我的身边,她低声地叫我:“青穗。” 我回过神儿来,看到她凝视我的双眸。我忽然想起了缨子,渐沉的往事只一刹那就全部复苏。我回头问小眉:“找我什么事?” 小眉靠近我的耳朵欣喜地说:“青穗,你知道吗,昙花可以常开的!” 我无比惊讶地说:“小眉,你不是开玩笑吧?昙花真的可以不止开上一夜吗?” 小眉点头笑:“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开心要死,真希望她快点教会我,等我回去我来告诉缨子,昙花可以长久地开。 小眉忽然变得羞涩起来,然后鼓起勇气,定定地看住我,她说:“青穗,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我说只要昙花不只开上一夜,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 小眉走过来,忽地就牵住了我的手:“青穗,我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好吗?”我犹豫了一下,为了能让缨子快乐,违心地点了点头。 小眉第二天兴冲冲地买了一盆令箭荷花给我搬了回来。 当我问及为什么买令箭荷花时,小眉笑了说,“傻瓜,当然是为了昙花而买。知道吗,我学到了一种昙花栽培技术,只需要用令箭荷花来嫁接的,昙花就能常开了。” 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缨子,并顺便提了追我的小眉,说她真是一个傻女孩,我真正喜欢的是你。缨子在回信中说,青穗,不要以爱的名义对别人做出承诺,不要费力了,昙花真的只开一夜。 以后的日子,樱子的信渐渐地少了,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第5页: 花还没有长大,我们的大学生涯就结束了。几年时间,也不过是弹指瞬间。 和小眉分别时,小眉紧紧握着我的手,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濡湿却温暖。她说:“青穗,等到昙花盛开的时候,我就来看你,带给你最好的消息。” 我点头,轻轻拭去手背上已渐冰凉的那滴泪。我不知道自己惦记缨子是不是要比惦记小眉多一些。 分别以来,我参加了工作,小眉从没有停止对我的问候。她看天气预报,都看我这个城市的。常常接到她的电话。她说:“青穗,明天有雨,出门要带伞!”或者就是“青穗,冷空气来了,记得多添衣。”我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关爱,却仍旧无法忘怀缨子的眼神。 那一天,我去了母校,找到了樱子家,她不在。我向她的母亲问好,并说,“缨子还好吗?” 缨子的母亲笑着说:“谢谢你,她很好,和她的男友刚出去,你要早点来就好了。” 我的心陡然下坠,不甘心地又问:“你们家的昙花呢?” 缨子的母亲带我来到阳台上,指着一株干瘪的植物说:“她最近很忙,就没顾上那些花花草草了,这不,都快枯死了。” 我看着那株寂寞的昙花,心仿佛一下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樱子离开了,我不再关心小眉的昙花了,只是小眉依然不知疲惫地关怀着我。 夏季又至。小眉在某一天的凌晨五点拨通了我的电话。她的口吻激动无比,在电话那边大叫:“青穗,我们的昙花开了!” 我在睡意朦胧中,再说离开缨子的昙花有什么意义吗?就冷冷地回答:“是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小眉那一边刹时没有了动静。良久,我听到她那边轻轻搁下电话的声音。 就这样和小眉断了联系。 那一年秋天,我终于知道,我在以昙花的名义,以爱的名义,伤害着怎样爱我的两个女孩。令箭荷花和昙花嫁接,也许真的可以使昙花开放,昙花花开一生也许只开一次,缨子和小眉对爱的理解都没错,错的是我,以爱的名义,让昙花枯萎,凋落。
文/若风尘
之所以爱上昙花,我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叫做缨子的女孩。
缨子是我们高二四班的女孩,她的成绩有点糟,一个人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看书,她看安妮宝贝的小说,有点苍白,像朵小小的樱花。
我抽空看她的小说,然后说;“你喜欢安妮宝贝的书呀!我也喜欢安妮宝贝!”她一下笑了,牙齿很白,头发很黑,我想一定是我的方言逗笑了她。
缨子是我们学校一个语文老师的女儿,家就在我们男生宿舍的后面。我站在宿舍门口大口吃饭的时候,缨子看看我笑笑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们是同学,更是隔壁的邻居,我去过缨子家,缨子家种了不少的昙花,缨子说,她已经养昙花好多年了,听说昙花很美,只是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见过昙花的花吗?”我摇摇头。
和缨子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充满心跳的,多少次月光洒满大地的夜晚,我都产生一种想吻她的冲动。但是,看着缨子洁净的额,我又不想破坏她的那种唯美。我知道,缨子真像传说中的昙花,我爱她,在心底,却又不忍心跨越雷池,让她和我远离。
缨子对我太好了,她经常从家里偷东西给我吃。八月十五的那晚,我没能回家,她再次偷偷从家里拿了很多裂开大嘴的大红石榴,把它们晶莹如玛瑙的籽一粒粒地剥落,用小手塞进我的嘴里。她身上有姜花的清香,小手如姜花那么凉。我突然感动得眼睛有点潮湿。这样的一个女孩,在这样的夜晚,逃避了家人和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一低头,我的泪水滴落在手上。
一个夏天的夜里,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忽然,缨子跑了过来,她兴奋地扣着我们宿舍的门大声说着:“青穗,青穗,快出来。“我从宿舍里一下跳了出来,缨子太胆大了,敢夜闯男生宿舍。
樱子看见我,呼吸急促地说:”青穗,快跟我走,我家的昙花开了,我家的昙花开了!”
她家的昙花开了!昙花,这种我听过无数次,却从未曾见过的花朵引起了我的好奇。更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我。
我的目光穿透人群,久久地盯着那些绽放的昙花。美丽的花朵大如茶碗,外层花瓣有淡紫色的条纹,里层花瓣则莹白如雪。我为这样的华美的孤姿而惊叹了。
但遗憾的是,昙花开放了两个小时,花瓣就悄然收拢。人群渐渐地疏散开来。
而我,却仍然徘徊花前,不忍离去。隔着花叶,我仿佛看见了缨子。那一刻,我似乎听到自己心底花开的声音。
只是昙花开得太晚。缨子夜闯男生宿舍的消息把我们的故事推向了一个高潮。我和缨子,本身就被别人的目光锁定,同班的流言蜚语中,无论我们怎么左避右闪,都无法逃避。我一脸的厌恶听着,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自始至终,都淡漠地回答他们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整个夏天,我们都不快乐,缨子那一双忧伤的眼神,在我的心底起起落落。
第二年夏天来临的时候,我接到了外地一所院校的录取书,而缨子却落榜了。我就要离开缨子,看见我通知书缨子哭了,她说:“青穗,我为你感到高兴,都是我害得你不快乐。青穗,你抱抱我吧!以后可能没机会了。”我抱起了缨子,放下她的那一刻,我轻轻地吻了她的额,那圣洁的一吻,让我们都潸然泪下,缨子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依然那么凉。
进了大学,我给自己立下了不谈恋爱的规矩。为了缨子,为了心中那一份无法告别的最纯白无瑕的情感。
昙花只开一夜,是不是爱也只是一瞬间,远方的缨子,她现在像我一样在想她吗?
大二那一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还养了一盆昙花,我要有属于自己的昙花。我更想能够拥有一盆开得很久的昙花,尽管这听来像是一个梦,可我却开始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我希望我和缨子可以那样。
因为昙花的缘故,我认识了生物系的小眉,她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静静凝视着我的时候,我竟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但我明白,她终究是小眉,不是缨子。
又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月痕悬柳,摇落了一地细碎的花影。我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的小径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眉已悄悄走到我的身边,她低声地叫我:“青穗。”
我回过神儿来,看到她凝视我的双眸。我忽然想起了缨子,渐沉的往事只一刹那就全部复苏。我回头问小眉:“找我什么事?”
小眉靠近我的耳朵欣喜地说:“青穗,你知道吗,昙花可以常开的!”
我无比惊讶地说:“小眉,你不是开玩笑吧?昙花真的可以不止开上一夜吗?”
小眉点头笑:“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开心要死,真希望她快点教会我,等我回去我来告诉缨子,昙花可以长久地开。
小眉忽然变得羞涩起来,然后鼓起勇气,定定地看住我,她说:“青穗,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我说只要昙花不只开上一夜,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
小眉走过来,忽地就牵住了我的手:“青穗,我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好吗?”我犹豫了一下,为了能让缨子快乐,违心地点了点头。
小眉第二天兴冲冲地买了一盆令箭荷花给我搬了回来。
当我问及为什么买令箭荷花时,小眉笑了说,“傻瓜,当然是为了昙花而买。知道吗,我学到了一种昙花栽培技术,只需要用令箭荷花来嫁接的,昙花就能常开了。”
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缨子,并顺便提了追我的小眉,说她真是一个傻女孩,我真正喜欢的是你。缨子在回信中说,青穗,不要以爱的名义对别人做出承诺,不要费力了,昙花真的只开一夜。
以后的日子,樱子的信渐渐地少了,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花还没有长大,我们的大学生涯就结束了。几年时间,也不过是弹指瞬间。
和小眉分别时,小眉紧紧握着我的手,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濡湿却温暖。她说:“青穗,等到昙花盛开的时候,我就来看你,带给你最好的消息。”
我点头,轻轻拭去手背上已渐冰凉的那滴泪。我不知道自己惦记缨子是不是要比惦记小眉多一些。
分别以来,我参加了工作,小眉从没有停止对我的问候。她看天气预报,都看我这个城市的。常常接到她的电话。她说:“青穗,明天有雨,出门要带伞!”或者就是“青穗,冷空气来了,记得多添衣。”我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关爱,却仍旧无法忘怀缨子的眼神。
那一天,我去了母校,找到了樱子家,她不在。我向她的母亲问好,并说,“缨子还好吗?”
缨子的母亲笑着说:“谢谢你,她很好,和她的男友刚出去,你要早点来就好了。”
我的心陡然下坠,不甘心地又问:“你们家的昙花呢?”
缨子的母亲带我来到阳台上,指着一株干瘪的植物说:“她最近很忙,就没顾上那些花花草草了,这不,都快枯死了。”
我看着那株寂寞的昙花,心仿佛一下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樱子离开了,我不再关心小眉的昙花了,只是小眉依然不知疲惫地关怀着我。
夏季又至。小眉在某一天的凌晨五点拨通了我的电话。她的口吻激动无比,在电话那边大叫:“青穗,我们的昙花开了!”
我在睡意朦胧中,再说离开缨子的昙花有什么意义吗?就冷冷地回答:“是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小眉那一边刹时没有了动静。良久,我听到她那边轻轻搁下电话的声音。
就这样和小眉断了联系。
那一年秋天,我终于知道,我在以昙花的名义,以爱的名义,伤害着怎样爱我的两个女孩。令箭荷花和昙花嫁接,也许真的可以使昙花开放,昙花花开一生也许只开一次,缨子和小眉对爱的理解都没错,错的是我,以爱的名义,让昙花枯萎,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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