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罗雪梅 编辑/芃乐

　　尽管我期盼着开始第一年的大学生活，可是，当母亲与我道别时，我心中还是感到一阵难过。

　　我和母亲的关系，说轻点，有些起伏不定。我最大的抱怨是母亲爱唠叨，而且是经常唠叨。“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朱丽。”“把上学的行李整理一下。”“你填了那份登记表吗？”她的唠叨简直要把我逼疯。每当这时，我都喜欢和母亲进行一番抗争。

　　我决心向母亲证实我是个能承担责任的人，是一个能依靠自己的人，这也是我一直想成为的人。

　　初秋的一天晚上，我宿舍里的女孩子们被邀请到校外的一所房子里搞聚会。尽管我听说这种事有些乱，但我相信自己能把握。“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呢？”我问室友。“如果事情不对劲，我们回来就是了。”这点我能办到。没有问题。

　　来到那个聚会上已经很晚了，大约是晚上10：30分。一切正常。

　　立体声音箱里面传出优美的舞曲。舞池里充满了欢笑、活动的人，都玩得很开心。我不久就融进了他们中间。

　　当变换舞曲时，我环顾四周找喝的东西。我看见角落里放着半桶啤酒。一些参加宴会的人已经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龄了——在威斯康星州为21岁，可我们许多人还没有那么大，包括我在内。突然，一位室友递给我一杯啤酒。我不知道怎么办——音乐、灯光、人、噪声。

　　时间还早，我渴极了。啤酒溢出来，流得我手上到处都是。管它呢。我心血来潮地想，一边喝着啤酒。

　　将近午夜时分，喝了几杯啤酒后，我休息了一下，上楼打电话，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在我歇气的时候，一个警察突然出现在门口，手指着我。“我们要你下楼和聚会上的其他人呆在一起，小姐。”我站在那里，僵了片刻，眼睛瞪得大大的。“现在就去！”他厉声道。

　　我匆忙下楼时，脑袋里面嗡嗡的。警察已经让每个人站成一排，检查身份证。他们还让人往呼吸分析器里吹气，测定血液里面的酒精含量。我惨了。这不可能发生，我心想，我怎么会让自己陷进去呢？

　　“警……警官，”我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说：“我上楼用一下厕所。马上就回来。”他点了点头，看着我，似乎认为我要呕吐了。

　　我三步两步上了楼，把厕所门关在身后，推开窗户。窗口距地面只有大约6英尺高。我不假思索双腿站到窗台上，让自己跳了下去。

　　我一跳到草地上拔脚就跑，可是我还没逃出院子，就全身冰冷地站住了。我的前面是两个坐在巡逻车上的警察。他们命令我钻进巡逻车的后面，我顺从地进去了，心想，真够倒霉的。

　　半小时后，他们交给我两张罚款通知单，把我放了，一张是未成年饮酒，另一张是抗拒逮捕。罚款金额228美元。清晨，我的感觉糟透了。

　　并不是因为我喝了酒，而是我的良心。我心里很乱。这件事如果让妈妈知道了，她会怎么说呢？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星期。罚款耗尽了我大部分零用钱，我不想向含辛茹苦的单身母亲伸手索要。我有许多时间思考我的冲动使我陷入的混乱。我越去想，就越沮丧。它不仅仅是我没有把持住自己，喝了酒——而且还想逃离现场，使错误的严重性增加了10倍。我主要对自己感到失望。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感觉仍然不好。

　　每次和母亲谈心，我会感到心窝发紧。我这一生不知让母亲分担了我多少麻烦事。但我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她这件事。但11月的一天，我看到一篇资料改变了我的想法。它是《密尔沃基杂志》刊登在第一页的卷首语，作者是一位专栏作家，他的儿子最近服了LSD(迷幻药)，从7楼宿舍的窗户摔了下去。

　　那位作家的话把我摇醒了。但不是我想冒险服用像迷幻药那样危险的东西，我知道LSD和啤酒之间有很大的区别。而是他谈到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一些事：“这是一种代沟：发生在孩子身上的可怕事情正是父母最担心的。孩子们为挣脱他们父母的保护不断抗争着……我们必须为他们感到害怕。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为自己感到害怕。”

　　我突然明白了是什么在一直困扰着我。我那天晚上在聚会上的行为是愚蠢的，但不是不可以原谅的。因为担心自己不能达到母亲要求的标准而守住这个秘密，不让她知道，实际上是一种真正的伤害。谈起这事，只要我还感到害羞，我就决不能原谅自己。我总是能与之倾心交谈的人只有母亲一人，因为我知道她爱我。我知道在她的絮叨和罗嗦后面，她只想保护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天，我坐下来给母亲写了一封长信， 告诉她发生的事，以及我的所思所想。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一直写呀写，直写得我的手抽筋。然后，我在上面盖上邮戳，在克鲁森邮局把信扔进邮箱。信封刚从手指间滑落，我就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几天后，母亲收到信，她马上给我打来电话。“朱丽，”她说：“我并不生你的气。我因为你的诚实为你感到骄傲。过去的一个月你已经长大了很多。”第二天，我收到了妈妈送给我的一束鲜花。

　　不管我离她有多远，我总是母亲的女儿。这没有什么改变的，因为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母亲一向对我有些严厉，也知道自己有时会生气地顶撞她，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但我决忘不了当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来到我身边。

　　编译自美国《emotions》200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