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页:巴黎不青睐美元 第2页:五菜一汤和世界第三的消费能力 第3页:巴黎香水和路易威登手袋 第4页:为什么要预交小费？ 第5页:该不该对“特别待遇”愤怒？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看到报纸上刊发的一条消息：广东出境游的游客，为旅行社预收小费的行为向消费者协会投诉。

　　一趟欧洲游，我懂得了旅行社这种做法的原由———和导游的聘用制度有关。

　　在中国旅游业兴起的初期，如上世纪80年代，从事导游这一行是有工资的。但后来旅行社发现，导游从回扣中取得的收入比工资收入要高得多，于是取消了导游的工资。不仅如此，一部分旅行社还规定导游每带一个团，要上交旅行社一定数量的钱。

　　在旅游业的竞争逐年激烈，利润逐年降低的情形下，这种做法，也成了旅行社降低成本的方法之一。

　　于是旅行社和导游演变成了这样一种关系：旅行社给导游提供的，只是一个挣钱的机会。挣得多和挣得少，抑或是赔本，就看导游的本事和运气了。

　　这种模式，也移植到了承接中国内地旅游团队的境外旅行社那里。

　　我的手上有一份国内某旅行社给参加欧洲游的游客的出境通知。在“注意事项”里，有这样一项条款：“随团有外籍司机和中文导游，请每位客人每天准备5欧元，以鼓励他们为您服务。如有地陪需另外付小费，半天地陪每人一欧元，全天地陪每人2欧元。”

　　这笔由游客在团费之外另外支付的费用，对外籍司机来说，只是工资外的补充；而对中文导游来说，则相当于带团这些天里的基本工资。

　　导游们更多的收入还是来自各种回扣。

　　这份出境通知上还列有一些自费项目：巴黎红魔坊歌舞表演，125欧元一人。巴黎塞纳河游船，25欧元一人。威尼斯贡多拉（一种在威尼斯岛屿上的房屋间的小河道里穿行的小船），20欧元一人……

　　实际上，巴黎红魔坊歌舞表演票，带酒水95欧元一人，不带酒水85欧元一人。巴黎塞纳河游船票，7欧元一人。威尼斯贡多拉，30欧元左右一条船就可以搞定，最多可以乘坐5个人。可威尼斯当地派的来自台湾的导游小姐，报给我们的价格是25欧元一人，比“出境通知”上的报价还高出5欧元！

　　这些高出的票款，有一部分就是导游的收入。

　　还有带游客购物的回扣。如我们前面提到的那家巴黎的大型百货商场，当中国内地游客到它的华人服务处去办理退税手续时，工作人员都会问一句：“你的导游是谁？”

　　很难评说这种种的小费或回扣是合理还是不合理。说它不合理，是因为它是在游客不明就里的情形下多付的钱，很多还违背了公平的原则或合理的利润率。说它有合理的成分，是因为导游付出了劳动，自然应该得到劳动报酬，何况，导游们还需要靠这份收入来维持自己的生存和养家。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只是在一个不规范的旅游市场上，才会出现这样的从业模式，和这种“回扣现象”。

　　如今，欧洲游的价格，许多旅行社已经降到了万元人民币以下。10天或15天游5国或是10国，也成为旅行社吸引游客的招牌产品。

　　但经营旅游是要付出经济成本的，旅行社还需要利润。

　　而旅游，还有“时间成本”———一天24小时，人可以到达的地域和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

　　于是，中国人的欧洲游，目前便常常是这样一种图景：

　　您乘坐的飞机航班可能不是在半夜1点就是凌晨5点起飞。即便是有直达航班的城市也要中转，在中转机场的候机室里等八九个小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您参加的必定是30人以上的大团。如果您所报名的国内旅行社组不到那么多人，您也会被“拼”到别的旅行社组的团里去。团越大，旅行社的成本就越低。比如租车，欧洲国家的旅行巴士，一般有40到50个座位。无论坐20人、30人还是50人，租车费、人工费、高速路费和某些城市的进城费都是一样的。

　　您住的将会是郊区的经济型酒店。很小的房间，除了卫生纸和小香皂，其余都需要您自备。不过卫生条件一般还可以。

　　享用时间最长的事情：坐车。每天您都将在高速路上奔波半天、大半天甚至小一天。

　　最主要的游览项目：参观各个城市的各种广场和教堂。因为它们既不收费又可以作为该个城市政治、经济、文化的代表。其次是市容游览。还有就是乘长途车时观赏经过的高速路两旁的景色。但也可能您被要求参加一个接一个的自费游览和娱乐项目。

　　吃得最多的菜品：麻婆豆腐、炒鸡蛋、清炒大白菜、回锅肉，单纯的紫菜汤或紫菜鸡蛋汤。这几样菜和汤您将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以至一个城市里的不同的中餐馆里反复地吃到，在同一天的午餐和晚餐里也会重复。不过随不同厨师的手艺和配料，味道会有不同。

　　最不可少的商业活动：在导游的带领下不止一次去售货员绝大多数是讲汉语的免税店购物……

　　外国的旅行社常常抱怨中国的旅游者缺乏合同意识，中国的旅游者则常常在到达旅游地，和导游发生某些矛盾后，才发现那合同里有多少和出游前的期望难相符合的地方。

　　……

　　我们在回程路上，在布达佩斯机场等候转机时，遇到了一位也是刚结束旅欧回国的男同胞。

　　他是随北京某旅行社组织的旅游团出境的，连往返路程在内，16天游了12个国家，连小费总共付给旅行社1.8万元。

　　他用4句顺口溜对这次欧洲游做了总结：“上车睡觉，下车拍照，花钱尿尿（欧洲的公共卫生间是要收费的，此公此行为上卫生间一共花了20余欧元，折合200多元人民币），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而欧洲，真正是一块美丽而富庶，积淀着深厚文化传统的土地。

　　我们什么时候再到欧洲旅游时，能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旅游者而不是一个长途奔袭者？可以自由地去往自己心仪的景点，在那里想流连多久就流连多久；可以从容地欣赏大海蔚蓝的浪花，悠然地享受阳光浴；可以舒适地在葱郁的树林和娇艳的花丛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漫步；可以在那些到处是雕塑的城市里心定神闲地体验当地人的生活和风情；可以让“团餐”也丰富多彩，也可以细细地品味咀嚼，而不必像打仗一样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千篇一律的“五菜一汤”；可以轻松愉快地购物，而不用担心陷阱和蒙骗……

　　这需要等待中国旅游市场的规范，也需要等待国民旅游心理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