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个愿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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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4年08月27日 15:04 《倾城》 |
还有一次,我有一道数学题怎么也想不通,有些忐忑地问他,他毫不推托地给我讲解,我发现他表述能力特别的强,三下五除二,我就弄了个明明白白。 “佩服佩服。”我由衷地说,“以后要多多麻烦你呢。” “没问题。”季风说。 “你为什么对叶青那么凶?”我忍不住问道:“其实你人挺好的啊。” “是吗?”季风看着我说,“我人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阴晴不定,所以他真的是一个很怪的男生。 我从来没和这样的男生打过交道,但越是这样,我却越是想接近他和了解他。我开始默默地关注他,除了盼着老师抽他起来读课文以外,还特别喜欢他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有条不紊的样子,仿佛什么样的题目都难不到他。天生读书的脑袋,令人羡慕。 下课的时候,季风从来不到操场上玩。眼睛偶尔看着窗外,有些要了命的忧郁。后来我下了课也不出去玩了,叶青拼命拉我我也不去。更喜欢的就是和季风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装模作样的看书。季风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想季风真是太寂寞了,我希望自己这么做能让季风的寂寞少那么一些。 我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这和我从小就是一个好心的女孩子有关。妈妈就常常骂我有时候好心到没有原则,她常举的例子是我五岁的时候把她给我买的新裙子拱手送给楼下没有妈妈的李小小时也没有过一丁点儿的犹豫。我还不能看电视剧,稍微有些感人就唏里哗啦地掉眼泪。不过,长这么大,这却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这样,在我的眼里,男生们都是要了命的狂从来不需要女生同情的。只有这个季风不一样。 季风总让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希望季风妈妈可以用那一百块钱给他买点好吃的。季风真的太瘦了,体育课上跑八百米,在那一组他落在最后的一个,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喊了一声加油。他的表情从我的面前一闪而过,眼珠很黑很亮,好像还有一抹微笑,那微笑让我怦然心动。 我的日记本里,也渐渐地多了季风这个名字,那天的日记我写道:“我真没想到季风的家会是那种样子,那种房屋在我们这里几乎找不到了,很矮的砖房,像老电影里的那种。他睡着了,不知道我去看过他,我真心希望他可以早些康复,早点回来上课,没有他坐在身边,好象一切都空荡荡的呢!” 写完了,赶紧合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看。有了心事的日记本,惦在手里沉沉的。我将它小心翼翼地锁进抽屉里,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发誓一辈子也不恋爱不嫁人。 结了婚像爸爸妈妈那样整日吵吵闹闹的,实在是没有意思。 因为这个,我一直很讨厌男生,但我无法做到讨厌季风。 深秋早晨的天空象一件温暖而平服的灰色衬衫。 我喜欢起早,慢悠悠往学校里赶,在离校门口不远处,竟遇到了季风,他靠在单车上,好象在等什么人。 “嗨,”我有些意外的惊喜,跳下车说:“你好了?可以上学了?” “死不了。”季风沉着嗓子说,“昨天,是你来过我家?” “是的。”我说,“你们家真难找,我问了好多人呢。” “那是贫民窟,不是你们这些阔小姐去的地方。”他冷冷地说。 “干嘛呢。”我被他的语气吓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才要问你干嘛呢,”季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被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别想那么多啊!” 季风看看我,把钱往我手里一塞说:“谢谢你,不过以后请别再用这种方式侮辱我的人格!”说完骑上车就远去了。 我留在原地,有些委屈的怅然若失,自己是想做好事,可是事情怎么到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季风的表情里,流露出对我的那么多的不满,真令人垂头丧气。 整整一天,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当然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看得出来,他的病还没有完全的好,课上到一半,就把头放到课桌上休息一会儿。不过我可不想问候他,怕招来更多的白眼。 全班的物理测验都糟透了,偏偏物理课上还有几个男生捣蛋,老师气极了,放学了还一人发两张试卷,让我们不做好不准回家。叶青捅捅我的后背埋怨说:“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呀!” “可不是?”我说。 题目真难。 何况物理一直是我的弱项,我埋着头费劲地做,感觉到天已经慢慢地黑下去了,而且还开始下雨,秋天的天下一场雨就更凉一些,我有些冷,有些心烦意乱,题目就更做不下去,头晕晕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试卷从我的边上悄悄送了过来。 是季风。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光示意我抄他的。 所有的题目,他都已经做好了。 我朝他笑笑,不动声色地抄起来,他很耐心地等我。我心里的感激一点一点暖暖地升上来。 看来季风也不是我想像中那么不可理喻呢。 就从那以后我仿佛和季风之间有了默契。虽然我们什么也没说,但我感觉我和他之间是有一种很特别的关系的。这种关系说不出也不可说,我很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这让我枯燥的高中生活里多多少少有了一种乐趣,一种潜在的乐趣,一种让我想起来就觉得青春实在是有些美好的乐趣。 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可以和季风做朋友。 不一样的朋友。 记日记成了我每晚必须的功课。真的很喜欢写日记,记录每一天里和他之间的每一个小小的细节,生怕会漏掉些什么。 除了日记,当然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心事。 季风也不必知道。 也许这就是暗恋吧,傻得可以。 可是生活怎么可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呢,那天的日记只记了一半我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 我冲出去,是妈妈。 她砸坏了客厅里那个很大的鱼缸,那是爸爸最心爱的东西。水流得一地都是,美丽的鱼在地上可怜的扑腾,我从来没见过妈妈那么没风度,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把铁椅子。用吓人的眼光盯住爸爸。 我喊她一声,扑过去抱住她。 爸爸拿着西装就往外走。我又喊爸爸一声,他回过头看我一眼,眼光里有些无奈,但他还是义然绝然的走了。我听到他汽车发动的声音。妈妈猛地一下抱紧了我,然后她在我耳边颤抖地说:“小初,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妈妈你别瞎说。” “你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妈妈说完这些就再也没力气和我说话了,她进了卧室,留我一个人在一片狼籍的客厅里发呆。 那晚我一直不停地打爸爸的手机。可是他一直关机。 妈妈不开门,但我知道她在里面一直一直地哭。 我很害怕,我忽然很想念季风,想念他那种忧郁的眼神,那种眼神曾不止一次地打动过我,可我发现自己却是第一次真正地懂得它的含义。 虽然这些年他们吵惯了,可是我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失去父亲。 第二天刚进教室的门,叶青就夸张地拉住我说:“童初童初你怎么了,像是一夜没睡觉呢。” 她说对了,我是差不多一夜没睡觉。我在位子上坐下来,季风的眼光和我的对撞了一下,我很快地避开了。 叶青摸摸我的额头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闪烁其辞。 上课铃响了,老师还没进来,全班一片喧闹声,就在那一片喧闹声里,却听到他也轻声问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依然强撑着说。 “是语文课,”他淡淡地提醒我:“你拿成英语书了。” 我忽然忍不住要哭泣。其实我的眼泪已经下来了,在语文书上滴成一个一个的圈。他凑近了些对我说:“好啦,别哭啦,让别人看见多难为情。” 我很凶地朝着他喊:“难不难为情关你什么事!” 他愣住了,看着我。 全班都疑惑而好奇地看过来,有男生开始在起哄,年轻的班主任朱老师夹着讲义走进教室,一看这场景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季风说,“我跟她开了个玩笑,谁知道她受不了。” “你?”班主任不相信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季风站起来,对着我很诚恳地说,“对不起。” 朱老师说:“你看看,他都当众认错了,你就别较了?” 全班哄堂大笑。 是他替我解了围。 但是我没有跟他说谢谢。 一天的课都上得云里雾里。放学的时候又是欲雨未雨的样子,今年秋天的雨好象特别的多,天气不好,天很快就黑了。那天刚好轮到我们那组做清洁,做完了,我和季风都磨磨蹭蹭地在收拾书包,终于等到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没事吧?”他又问我。 “没什么,今天谢谢你。”我说。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又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你相信吗?都会过去的。” “如果失去爸爸呢?”我问他。 他显然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说:“其实那也没什么,我三岁就没有了爸爸,你看我不是一样地长大了?” “嗯。”我说。 “快回家吧,我要是回去晚了,我妈一定会担心。” 更多精彩内容请点击:青少(Y-zone)频道大学版、中学版 新浪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