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敏

　　毕业那年，功课变得空前轻松，像我这等临时抱佛脚之人，更是自由得想飞。该发生的故事都发生了，没发生的已经没有机会，岂不空洞？还好又有新生入校，才使这告别襁褓的一年有些新的内容。

　　新生入学后照例军训，校园里就多了好些绿色的小兵。一个个黑铁蛋儿似的，眼睛里放着骄傲而纯洁的光。

　　我没参加过军训，不懂其中甘苦，喜欢坐在操场边的双杠上看他们起起落落地做各种把戏———也真只能叫把戏，如果部队这样操练，战争一定充满乐趣。

　　就餐又是另一番景致：“绿压压”的十几个人站着围住一张桌子，上面馒头堆积如山；小米粥用大盆子盛着，足够给小孩子洗澡，很共产主义的样子。但是不给说话，都埋头苦吃，偶尔有人拿眼角的余光扫扫提着拖鞋走来走去的高年级同学……

　　吃过晚饭，宿舍突然熄灯，楼下哨子尖利地吹响，师姐们就骂；刚回来不久的小兵在分住的各楼层乱作一团，四处奔跑，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知男生那边是否也这样让人疑心有什么惨案发生？

　　入夜，这一幕还会重演。因为种种喧闹已经停止，这一次可以先听见教官阴森森的呐喊：“有情况，紧急集合！”

　　我从无早睡的习惯，所以没受太多影响，却总是替小兵们不平。

　　军训结束后，小兵脱去军装就消失在人群中了，看谁都不像在电影院里大喊“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卖力拉歌的那人；那些日子里萦绕在校园上空的军歌，也像老照片一样成了回忆，虽不遥远，因为不留痕迹，让人容易恍惚。

　　倒是周末会看见那曾经的教官立于女生楼下作手足无措状———听说约了某个曾经的女兵去看电影，托了好几个人去叫她都不肯露面，而他不死心，理由是“军训时她对我挺好的……”

　　于是有人感慨：“现在的学生啊……现在的女生啊……”

　　我就笑，根本不去担心这故事怎样收场，哪一天没有故事发生呢？而日子，终是一如既往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