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史课程从未上完--北大生活之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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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4年11月09日 10:37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
●最被瞧不起的同学● 四楼一同学,独居一室,多年来,独来独往,无人为伴。细问之,此人乃分配至新疆工作,而拒不前往报到者。不服从祖国需要之人,不配为新中国之大学生,理应为我等所不齿;全体同学自觉与其划清界限,理所当然。 ●最难以实现的格言● “反右”前期,吾与一新闻专业同学常常相聚,坚信胡风不是反革命。运动进入第二高潮,“深挖”暗藏之人民敌人阶段。遂忧惧日甚,不知何日沦为“右派分子”。约定每日于小饭厅今日之所谓“三角地”边相见,通报祸福。一日姗姗来迟,面色阴沉,云:吾已成“分子”矣。为双方安全计,约定不再见面。该同学临别赠言为:让我们学会自私吧!积数十年之经验,坚信言之甚易,行之甚难。王阳明先生知易行难之说,于此又一证明也。 ●最悲惨的选择● 一同学被划为右派,情节属于最为轻微者,留于班级照常学习。昔日之朋友与之交谈日疏。乃密告其挚友:如此精神歧视之苦,孤立之痛,不若于小偷群中之平等、自由也。吾等闻之,皆以为戏言。数日后,该同学于东安市场,从一中年妇女手中,抢得毛线一束。女狂呼,然而追之不及,盖该同学乃长跑运动员也。乃缓步等之,后为公安局拘捕,送劳动教养。至今音信杳然。 ●最难幽默的交心● 1958年春,反右运动过去,乃有“向党交心”之运动,主题是“搞臭个人主义”。凡是见不得人的追求个人名利等龌龊思想,如能公开交心,当众坦白,脱了裤子割尾巴,最为光荣。然而,北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大多爱面子,运动迟迟不见进展。某日某党员同学毅然于全年级大会带头交心,沉痛检讨进入北大以后忘记党和国家的培养,个人幸福至上,思想腐化,蜕化变质,陷入个人主义泥坑不能自拔。有意于某女同学,屡屡不得逞。乃于一日,持信至女生楼,请意中人一阅。曰:答应则好,不答应,则立即从楼上跳下。偶一回头——该女同学满面通红。暴露自我,如此坦诚,众同学莫不自惭形秽。一男同学受此鼓舞,乃于小组坦言,读《史记》,从怀疑刘邦人品,联系到现在,此等思想实在危险,当改过自新,等等,等等。数周后,此同学为公安局以污蔑罪逮捕。至20余年后方得平反,数年前已经退归林下,侍弄几亩薄地,信中时而流露陶渊明“采菊东篱”之乐。 ●最无法弥补的“过失”● 反右时期向一同学借得罗曼·罗兰之名著《约翰-克利斯朵夫》,乃豪华精装本,系一波兰留学生之馈赠。草草阅读一过,遂归还,时该同学已经成右派,未惶交谈,不久即被发往北京郊区劳动,两年后复学,吾已为助教,适往该班辅导,四目不敢相对。至2000年,毕业40年聚会,方得畅谈。该同学揪吾胸衣曰:赔吾《约翰-克利斯朵夫》来。问其故,曰:当年君于书上胡乱批注甚多,“枯燥不通放屁胡说”,彼虽心甚恨之,然而限于右派身份,不敢索赔也。言讫开怀大笑,曰:待先生百年之后,此乃无价文物也。 【摘自《满脸苍蝇》 广东旅游出版社 孙绍振/文】 孙绍振:1936年出生,江苏盐城人。196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为福建师大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福建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生创作勤奋,著作等身,尤以文艺批评及幽默文论见长。 (编辑:小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