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亮纯真青春片段 谁是最受欢迎的同桌的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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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y.sina.com.cn 2004年11月06日 22:50 重庆晚报 |
褪色的阴丹蓝 ●赵萍,女,47岁,行政人员 那天,班长老郭打电话通知我同学会最后定在那个周六,地点是北碚的缙云山,然后他又加重语气强调:“另外,我跟冀渝联系了,让他务必来,他也答应了。”说完,意味深长地“嘿嘿”了两声,挂掉电话。我愣在那里,良久。倏忽30年过去了,提起冀渝,我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不曾想竟仍是一震,五内翻涌,那一刻的悸动直让我跌回30年前的岁月。 1973年,我转到县城最有名的中学,念高中。早晨上学时,发现斜前方有一个陌生的背书包的男孩,长相英俊,穿着当时颇为高档的的确良衬衫,昂首挺胸,走路风似的几下就没了影。到了学校,我才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和我同班,而且分座位时,我和他竟又成了同桌。那天作自我介绍,轮到冀渝上台,他清了清嗓子,溜出一连串普通话。当时,大家以为冀渝装腔作势,随即笑倒了一大片,冀渝被笑窘了,在台上扎煞着手,不知所措。 回家向在县里当干部的父亲打听才知道,原来冀渝的父亲就是县里新任的武装部部长,也是稍后才知道,他原一直在重庆城里上学,学校倡导说普通话,他习惯了。作为同桌,我逐渐担任起了他的重庆话辅导老师,虽然不久我就觉得普通话更好听,洋气,但他还是很坚决地向我讨教,锐意改过来,说是为了融入环境。在他重庆话快挥洒自如时,随着朗诵比赛第一名、各科成绩都名列前三甲,他已经成了众人趋奉的对象。看着他越来越受欢迎,门门都中不溜秋的我开始有些莫名的失落。有一阵,学生中风传有一种化学参考资料跟每次考试关系很大,那年头那种东西实在难找,找到的也都藏着掖着。一天放学,冀渝偷偷塞我一本书,说好不容易找到,任何人都没给,让我先抄。说完就闪掉了,我低头一看正是那本传说中的资料。我的血一下都涌上了头,又害羞又高兴。 从此,我俩的关系在心照不宣中有了质的飞跃。大街碰见,若各自有家人在,一般我们都会装做不认识;放学回到政府大院,我们会借口出去玩,然后就在那棵巨大如盖的老黄桷树下碰头。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海阔天空,鸡毛蒜皮,无所不谈,再无聊的话题似乎也兴味盎然。 1976年,我们毕业了。那时还没有恢复高考,照例我们都得下乡当知青。我们被分在了不同的地方,临走前,在那棵老黄桷树下,他递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希望我们的友谊像阴丹蓝(阴丹蓝布是当时的一种布料)那样永不褪色,海枯石烂永不分开。” 这张字条上的誓言像所有世间好物一般彩云易散,何况又是在那个很难把握自己的年代。起初,我们还时有通信,后来便音信寥落。高考制度恢复的那年,我第一时间就去信,想和他一起考。一等,二等,石沉大海。后来,辗转从家里知道他早因他父亲的关系当了兵。考上大学的那年,回家得知他父亲因一些政治原因已调去了重庆,举家都搬走了…… 在缙云山再见冀渝时,我很吃惊。其实他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但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头发稀疏,颧骨上的老年斑已若隐若现,眼角的褶子笑起来一大片,皮鞋虽然锃亮,却掩不住老旧。西裤质地不错,但明显是间或的当家衣服,相配的廉价的衬衣泄露了秘密。聊起来才知道,他复员后进了厂子,几十年就做到了一个副科级,孩子已上大学了,近几年,他和妻子的企业都不大景气。我看着他,对比着自己的丈夫、儿子,想想自己还算体面的生活,眼睛就禁不住一阵阵热。 ◎同桌的话(孙冀渝,男,47岁,某厂技术员):真感觉是很久远的事了,也没什么特别可谈的,不过,我想每个人一辈子都有那么一段美好的记忆吧。同学会上起初有点生分,稍微交谈后还是感觉很亲切,人的命运真是无法逆料,30年过去,如今我们已经隔了无数条鸿沟,大家都这把年纪了,冲动的事不属于我们。其实,互相都珍藏一份美好回忆已经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