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落深山
作者：肖 峰
传说鸟是人间的吉祥动物，它不仅“能歌善舞”，像天使似的穿梭于自然和天地之间，而且天性聪颖，喜欢栖落在树梢和深山老林。人在地上行走，鸟在空中飞翔，鸟是人的向导，人是鸟的朋友，人和鸟的存在，构成了一幅人类和自然和谐统一的美丽画卷。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坡上栽植了槐树和枣树，在那困难的日子里，人都饿着肚子，鸟儿也就自然没啥好吃的，这个时候，那些饿着肚子的小鸟落在院子的树枝上，“唧唧喳喳”不停地叫着，院子里仅有的一点点糠皮也被它们啄完了，没有吃的该怎么办呢？聪明的鸟儿，看着人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好飞在农家的窗格子边上，一点点地啄吃用面浆糊着的窗纸，主人无可奈何，任鸟儿在窗前飞来飞去。时隔不久，每家每户的窗纸全被鸟儿啄吃破了，秋风吹进窑洞，冷咝咝的，人和鸟儿一样卷缩在炕上，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到了冬天，深山里的鸟儿无处藏身了，大雪覆盖着山里的一草一木，鸟儿便一窝蜂似的从山里飞到了村里，它们早就找好了落巢的地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善良的鸟儿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到了农家的破草窑里，它们既可以在这里避险，又可以在谷草堆里找到那一粒粒可以救命的谷子。然而被饥饿饿疯了的农民，借着飞雪满天的黑夜，他们想方设法用布块堵住了草窑口子，然后一个一个的活捉麻雀、鸽子、山鸡，这样可爱的鸟儿便成了受苦人难得的佳肴，他们可怜巴巴地吃完了鸟肉，然后对着冰天雪地的深山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想到了最使他们害怕的故事，那就是人们在没有任何东西可吃的时候，最后就是那毁灭人性的人吃人的残酷一幕。冰雪消融了之后，我去大山里砍柴，我发现了在一场大雪之后，许多鸟儿被无情的天气冻死了。面对消失的鸟儿，我站在荒山秃岭之间，无言以对，那一株株没有叶子的老树似乎告诉我，这是自然和人类有史以来的一种灾难。
转眼之间，几十年的时光就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那些被人吃掉和冻死的鸟儿，我的心里总是怀着一种难以释放的同情。好在这种曾经非常失落的心情现在完全好了，那是为什么呢？我不说你也会猜想出来。近年来，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农村实施退耕还林，农民生活水平比过去有了很大的提高。山又绿了，树又密了，鸟儿自然也就多起来了。前不久，我在农村采风，看到农民已住进了新修的“移民村”的窑洞里，院子里一棵棵树枝上，落满了精神饱满的鸟儿，我的眼前顿时一亮，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２０年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鸟灭事件是自然和人类的一种灾难的话，那么如今鸟和人生存的情况应该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了。事实上，人们早就企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而且农民的心情比我还要迫切。
鸟飞了，鸟去了，鸟又活着回来了，这是人间的一种吉祥的征兆。有一次我和妻子去河间采石，我们用了整整４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发现一块奇石。到了中午１２时，太阳火一样的炙烤着，我发誓找不到奇石，决不肯回家。就在我执意要找到奇石的时刻，我突然发现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闪着两团火焰，走进一看，果然那石头上留着两只非常形象的“火鸟”，于是“鸟落深山”这四个字便从我的脑海里活脱脱地飞了出来，妻子听了我给石头的命名之后，激动地一夜合不着眼。我不知道这鸟儿真是富有灵性的动物吗？也许它和人一样，在经历了一场大的劫难之后，命运一定会有好的转变。我想鸟落深山，这是山里人幸福生活的延伸，这是大自然间的动物和人类和谐相处的真实生活。我爱生活，我爱鸟儿一样飞翔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