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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坐木渎 凝神水声舟影间

http://y.sina.com.cn 2004年07月08日 11:42 人民网-江南时报

  我一直迷恋江南的小村小镇。沉迷于那柔软温润的气氛,沉迷于那幽静的小巷。我甚至觉得这些小村小镇美得连名字都有着诗一般的意境。如黎里,如泽雅,如锦溪,如木渎。

  其中,木渎一直是比较喜欢的。木,乃木材;渎,为河流。这是充满画面感的两个字———木苍苍,河清清的画面随时会在字里行间浮起。而木渎这两个字的背后更有君王与美女的缠绵。据说,春秋末年,吴王夫差为取悦西施,在灵岩山顶建造馆娃宫,又在紫石山增筑姑苏台。各地源源而来的木材堵塞了山下的河流港渎,史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以致“积木塞渎”。古镇木渎由此得名。这是传说中的木渎。

  木渎,发轫于吴越。三国时沿胥江两岸形成集镇。至北宋时,已设木渎镇。明清期间,木渎是苏州至太湖黄金水道上最大的商埠。据载,木渎鼎盛时期,镇内居民稠密,商贾云集,中市、下塘、山塘、东街等渐成市肆。其时形成的镇区格局一直保留至今。这是史书中的木渎。

  木渎,背山、面湖,河道纵横、桥街相连。胥江与香溪河穿镇而过,深宅大院与玲珑房舍错落相间。小镇人家前临街后枕河,一派小桥流水人家、青砖粉墙黛瓦的水乡古镇风貌。清清爽爽的样子,是我眼前的木渎。

  木渎的地理位置更是得天独厚,江南罕见,它也因而名闻朝野,引无数文人雅士、商界巨贾纷至沓来,构筑私家花园。私家园林大多沿河而筑,深宅大院与玲珑房舍错落相间,精致园林沿香溪河胥江水而立。康熙三次南巡、乾隆六下江南,每次经过木渎都要弃舟登岸,留下接驾亭、古御道和御码头等多处遗迹。

  木渎的繁荣景象不仅仅在人们口中流传,清代画家徐扬曾作《盛世滋生图》,描绘姑苏繁荣景象,画中,木渎占了一半的篇幅。

  感受传说之河

  都说江南女子如水温柔。但是我却曾经固执地认为:江南的水乡如女子般清秀,江南的小镇如女子般纤巧美丽,直至看到木渎。

  木渎是个例外,木渎是不那么女性化的江南小镇。

  也许是因为历史上这里发生过关于君王争霸的故事,因而,木渎也不同于一般的水乡那般柔弱,而是带有一点点阳刚气。比如浑浊的胥江便是一条充满阳刚味的古运河。这条由伍子胥督建的运河长230多公里,流贯木渎东西,沟通着苏州太湖和长江,至今仍是木渎水上交通要道。而香溪,其名字的来历就有点香艳了。据说,当年西施沐浴之水流入此河,日久满河香,故得名香溪。如今,香溪水不再飘香,只留一个无限暧昧的名字让人们遐想。

  站在两河交汇处的斜桥上,只见香溪清澈,胥江浑浊,恰似清秀美女与粗犷英雄并肩而立,宛如画境。

  木渎河边的一草一木都讲究阴阳搭配。坚固的石驳岸、河埠头中,会生出柔软的几株藤蔓,纠缠着千年不语的顽石;笔直的楠木柱头,有细致细密的雕花;小家碧玉般的香溪河边,架着几孔阳刚的拱桥,而桥的倒影,却又是圆润柔顺的,如同江南女子清秀的脸庞。

  坐看小镇闲趣

  我曾经在风雨交加的深秋夜半,与朋友潜入木渎,在这座有着2500多年历史的古镇上听了一夜秋雨。那时的木渎是孤寂的,像一个深闺里的孤寂女子。

  小镇在这个时候还原到最朴素的生活。有年老的男人,坐在河棚的美人靠上,闲话吴越争霸的刀光剑影。指尖,烟雾缭绕;发梢,残留着夕阳余辉。有驾着小舟的船夫,与桥上的过往邻里长一句短一句地闲话家常;有几个散学后的孩童,在晒了一天的白色被单下嬉戏。

  安静的船,泊在岸边。

  回家的人,拎着一捆青菜,走过河棚。

  暮色渐浓时,那些粉墙黛瓦的房舍,只剩一个轮廓。胥江水倒映着两岸灯火。原本浑浊的胥江竟也灿烂起来了,所有的人间过往都在这荡漾的河水里沉淀了。我就像被一只温暖的手牵着,走在故乡的黄昏中。夜里,在临河的小旅馆,伴着香溪水声沉沉入眠,无梦到天明。

  抛洒历历时光

  翌日一早,离开住处,一横一斜的两座石桥就在不远的前方。横的是邾巷桥,斜的就是斜桥了。胥江和香溪成犄角之势,在斜桥下相会。一路行来,便遇上了明月寺。

  三国时,木渎已是三吴重镇。东晋时司空陆玩曾建宅于灵岩山馆娃宫旧址,后舍宅为寺,木渎便成了佛教胜地。

  明月寺的围墙是那种佛家明晃晃的黄色,有春天的阳光打在上面,温暖平静。有老人坐在墙边的藤椅子上晒太阳,神情安详;有早起的僧人,在院子里扫隔夜的落叶。我放慢了脚步,怕脚步声会吵醒这沉睡千年的时光。

  位于香溪右岸的虹饮山房,建于清代乾隆年间,占地20多亩,是木渎园林中最大的一座。我来时,虹饮山房,这座江南著名的私家园林好像还没睡醒,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围起一片空荡荡的院落和园林。这使得我与传说中虹饮山房珍藏的那些宝贝无缘一见,只能站在空旷的广场上猜测康熙驾临灵岩山时的模样。

  心底,不断地响着一首歌。那是一首很老的民谣:“晨光照着很清很清的水/小河从树旁悄悄悄悄流过/几条很漂亮很漂亮的鱼儿/在卵石缝中快乐快乐穿梭/许许多多带露珠的青青草/盖住了树下土地的颜色/偶尔飞来难看难看的鸟儿张望着在叶间叶间跳落……”不知词作者是在哪里写就这首歌的,但是我觉得,他写的就是木渎。

  我觉得,木渎是适合闲坐的:坐在拱桥上,或河棚下的河边的美人靠上,看流水淙淙,看小小的木头船往返。也可以闭上眼睛,静听水声、桨声和寺院里的钟声。如果又正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你能感觉到阳光在身上缓缓爬过的脚步,轻得像一只蚂蚁走过春天的新叶。有时,那些园林,那些亭台楼阁,那些窄长的小巷里会走出一两个灵秀的江南女子———这是多少人对江南的想象呀,让你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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