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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让我为你开一次门

http://y.sina.com.cn 2004年06月17日 17:41 中国青年报

  父亲在一家很大的单位值班,说白了,就是门卫。父亲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每天的开门关门、进出人员登记以及拦住那些小贩不要进去打搅清静。

  细细算来,父亲干这个工作已经有十个年头了,每天就重复着这些机械的动作,还有打发那些寂寞和无聊。我曾劝父亲换一份工作,也是换个环境。父亲总笑笑说在这干久了,认得的人多,感情深了;何况一无所长,出去能不能找到工作是个问题。父亲依旧是那么敬业地看着他的大门。

  每个休息日回家,我总是要到父亲值班的单位,因为我们家就住在附近,而且在父亲单位里可以看到许多报纸。就是这样,我成了父亲单位的常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太阳给大地带来了洋洋的暖意。吃过饭后,我随同父亲来到他的单位,今天他当班,我可以进去看半天报纸了。我俩并肩走着,我已经高出父亲一头了,父亲的腰有些佝偻,脸上皱纹一条一条的,好像开春刚刚翻过的土地。我们说着笑着来到了大门前,我一直很高兴我和父亲的交流能够如此顺畅,我们虽是两代人,却没有代沟,我们甚至能在一起愉快地开玩笑。

  因为是星期天,单位的大门虚掩着,在我刚伸出手想推门的时候,门竟无声地开了……

  是父亲,父亲抢先一步把门打开了。父亲原本是走在我身后的,可是他把门打开了,我竟没有发觉。父亲站在门边,用一只手推着门,想等我走过之后再把门关上。

  我怔住了,父亲为我开门,为别人开了十年门的父亲今天为我开门。我不敢进去,本来今天开门的应该是我,可是我没有想到,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站在门边,我的腿有如千斤之重。父亲的丝丝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十年前的父亲是一个做泥工的好把式,他是我们全家的骄傲。那时四邻八乡哪家要起屋盖房,断断是少不了父亲的,父亲砌的墙盖的房结实美观又实用,自然赢得大家的信赖。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父亲带给我们的,不仅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那些朴素无华的快乐。

  然而,一件十分意外的事情让父亲永远地与他所喜欢的泥瓦工无缘。那件意外是因一个不相识的小男孩而起,男孩遇到了危险,父亲出手相救本是很平常的,痛心就痛心在那次危险中父亲的手受到了重创,他再也不能运用他灵活的双手砌墙盖房了。父亲就此告别了他钟爱的职业,托人在城里谋了一份现在的差事。

  看大门的父亲依旧那么敬业,一如他喜欢的泥瓦活。他说做一份事就要把它做好,不管怎样,那总是你的岗位。何况还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不好好干能行吗?

  父亲果然把这件工作做得很出色,出色得别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父亲也在这日复一日中消磨着自己的腰身,消磨得不知不觉。

  父亲真的老了。站在为我开门的父亲面前,我的心酸酸的。

  “爸,今天让我为你开一次门吧!”我哽咽着说道。父亲老了,我也长大了,而且我又不能时时陪在父亲身边。我能做的,就是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多为他开几次门。

  我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了那扇门,我看着我亲爱的父亲走过这扇门,走过这扇儿子为他推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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