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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荷花

http://y.sina.com.cn 2004年06月15日 14:13 《倾城》

  文/雪小禅

  有一年我住院。很小的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吧,不停地发烧,呕吐,查不出毛病,妈妈心急得要崩溃一样。

  我亦受了他们影响,头发脱落着,好象知道自己的生命会随时结束一样,说话都没了力气,和我同屋住的是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女孩子,很美丽,她是白血病,不停地化疗着。,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住到这样的一间屋里来,因为他们怀疑我也是这种病。

  我看过山口百惠演的《血疑》,知道那种病是治不好的,没了造血功能,所以,我整天郁闷着不说话。而那个姐姐,她有时间就会站起来,然后给我唱歌听,给我讲故事,但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有一天她出去,很快就高兴地回来了,苍白的脸上飞着红晕,她拉起我的手,妹妹,我带你去看荷花,满池的荷花啊。

  我不去。生命已经细如游丝一般,我哪有什么心情看荷花,那时我还发着高烧,但她说,很美丽的,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随她去了。在医院的后面,不大的池塘,婷婷玉立着几支白荷花。

  哪里是满池荷花,只是几支散落着,却让她欣喜地形容成满池荷花,但也真的是好看,她为我采了一支,说我的名字中有一个莲字,可以在水瓶中养几天的。

  因了那支荷花,心情忽然特别好起来。小小的年纪,其实也是害怕死亡的,有好多次,我梦到了死亡,很孤绝的地方,没有人,没有同学朋友亲人。

  但是从那以后,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

  奇怪的是,烧也慢慢地退了,倒是我,硬拉着她每天和我去看荷花。

  终于有一天,她真的不能去了,虚弱到不能牵我的手,她的眼睛看着我,我的眼泪哗拉拉落着,她看不到荷花下面的莲藕和莲子了,秋天刚开始的时候,她微笑着走了,至死,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总是会想起那天她进来拉住我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满池的荷 花。那样的欣喜,那样的快乐,好象白血病与她无关一样,她把太多的美好和快乐留给了我。

  没有几天,我出院了。因为是误诊,不过是一场重感冒而已。但我永远记得她,那个带给我满池荷花的女孩子,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微笑着拉起我的手,看那池中零零散散的荷。

  是从那以后,学会了欣赏和快乐。

  其实可以对一切事情都看成满池的荷花的,只要有那份心境。

  有时候很感激她,小小的年纪让我学会了懂得,懂得欣赏和快乐其实是一脉相承的,而带给别人快乐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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