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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我的童年和我的外婆

http://y.sina.com.cn 2004年06月09日 15:42 北京青年报

  我三岁以前,被抱去别家抚养。有一天,外婆经过那个抚养我的小村庄的时候,我正在满庄子跟着一群大孩子们乱跑。

  我身上的衣服很大,大概哪个哥哥穿下来的,随意的搭在肩上,也算做衣服了。后来,外婆形容我那时的样子,像个瘦精猴似的,黑的快要掉渣子了头发乱糟糟的,整个儿一个稻草窝。我的外婆见到我时,突然就鼻子一酸,喊着我的小名“小临,小临。”我有点后怕的拉着一个小哥的手,向后缩去。

  所有的经过,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走向外婆,怯怯的叫了声“外婆”。外婆一下子抱紧了我,不由的流下泪来,嘴里喊了一声:“我的娃啊……”多年以后,我常常在睡梦中,听见外婆最初喊我的那一声娃儿,里面有辛酸,还有无奈。

  一个月后,我被接了回来,住在外婆家。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外婆手中的宝。

  记得有段时间,我总是在生病、又生病。有时候半夜里突然发烧,外婆就急急的抱着我去村头的村医那里。回来时,外婆半夜都不敢再睡,一会儿摸摸我的额头,或者,过一会儿就拿温度计量一下。

  这以后的许多天夜里,外婆睡觉都会胆颤心惊的。她总是搂着我睡,然后,在睡梦中醒来,摸一摸我的鼻子,看看还有没有呼吸。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未免有点太做作了,然而,当时的外婆就是这样,因为这些,外婆没有少听别人的出息。别人总是说外婆把自己的外孙女娇成什么什么样子了,外婆听了,只是笑笑。

  一件小小的事,也值得外婆向村里人炫耀。外婆说小小的我多聪明。那天我想吃番茄,看到案板上有,便搬了小凳,上了小凳去拿番茄吃。外婆惊奇的问我,你怎么拿到的。我对外婆讲,外婆正和邻居闲聊,便不住的夸我说,我家小临这么小,就这么聪明,长大了,还不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啊。邻居就出息外婆。有时候就转向我,长大了,小临一定能出人头地呐,到时候不要忘记外婆啊。

  那时候已经三四岁了,外婆下地的时候,就留我在地边一个人玩。每一次外婆锄草或者劳作到了地的那头,都会习惯的喊声我的名字:“小临。”我就远远的应答一声。这好象成了我们的约定。有时候,我没有回应。外婆吓坏了,连忙过来看,却原来我是在草丛中睡着了,或者,逮蝴蝶渐行渐远了。

  小时候的我任性的可以,我喜欢吃红薯,那么,每次做饭好了,外婆就要将全部的红薯盛给我,即使我吃不完,我也要吃完了才许别人吃。我不许别人吃,只许外婆和我一个人吃。外婆却总是笑笑,说,小临吃好喽。外婆不喜欢。还记得,每次做饭去红薯窖里拿红薯,我非要自己去拿。外婆总是担心的站在窖口,看着我。为了这个,外婆就找人来将红薯窖重新整了整,方便我上下。止到今天起,红薯仍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一吃红薯,我就想起外婆来。

  从小就是外婆的影子。外婆走到拿里,我便要跟在哪里。外婆去做饭了,我就帮外婆去搬柴火,递柴火烧锅。有时候烟味呛得我直打喷嚏。外公要抱我出去,我哭着不让。也许从小到大,我被外婆宠坏了,因此,才不珍惜轻易得来的幸福时光。

  我长大了,外婆老了。外婆得了脑血栓,渐渐的连路也走不动了。外婆走不动,每天就躺在床上,每天晚上,我给外婆洗身子,看着外婆一天比一天消瘦,身子异常的干枯起来,身上全是骨头。纵然是这样,由于长年躺在床上,外婆的身子下面有的地方还是溃烂了,我抓了药来,每天给外婆抹上。外婆走不动,于是就做了一个小解或者大解的专用椅,就是将椅子中间的板弄掉,每次外婆要大解或小解时,先要很大的精力才能把外婆搀起来,然后坐在那个专用骑子上才成。外婆吃东西也越来越艰难了。当大街小巷都开始弥漫那种烤红薯的香味的时候,我就会买来烤红薯来,一点一点的喂给外婆吃。外婆的牙几异没有了,只能在嘴里胡乱的咀嚼一下,就咽下了。外婆说,小临买的烤红薯特别好吃。我就想起我的小时候,外婆笑着说,小临吃好喽,外婆不喜欢。外婆有时候就流着泪说,小临,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就忍不住也流泪了。

  听到外婆去世的消息时,我正在上班。我呆在原地,报信的人早走了,我还是那样傻傻的站着。我想我都要哭出声来了,而我没有哭.我只是傻傻的站着,好久好久。(作者/心不在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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