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阴影的痛里 回忆已是地老天荒 |
---|
http://y.sina.com.cn 2004年04月07日 17:37 南方都市报 |
中午本来想看周作人,床头上放的苏青和张爱玲比较近,顺手就拿着看了——虽然大多都看了不止一遍了。于是就在这旧文字、旧味道里,静静地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的样子。窗子外面阳光浩荡,地老天荒。第一次感觉到“地老天荒”竟然是那么凄凉的词,人在它面前,竟然不能够感伤。三四点的阳光最是无依无靠,不若正午的阳光,那是彻底的无依无靠,它便也认了,倒有一种格外的理直气壮在里面,完全的不留痕,倒成全了一份清绝——而三四点钟的阳光,是有着牵绊的了:屋子的影子、树的影子、院子里小板凳矮矮的影子,都牵着它,却不够确定,所以有一种摇摆不定的凄苦在里面,这时真是可以看到地老天荒的。而夕阳就不同了,那里面的无限依恋是写明了的,可以由炊烟斜斜地指出来,可以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如咏叹的美声顿住后,留下的那片被歌声经过的大地,虽然也只是大地,但是是被歌声经过了的,她知,大地知。所以她呢,就只看着屋顶,表情也可以是温婉的——所以夕阳无限好,这个无限,大约说的是真切的依恋。 还是隐约的胃痛。好在,可以煮粥给自己。突然痛起来的时候,那痛也如艳阳高照的正午。让瓦雷里说就是:公正的正午,永远用火焰编织,太阳正悬在万丈深渊上空。那没有阴影的痛,锐利得像是新生的,几乎是欣喜的。 后来痛是渐渐缓了,那痛,就如不纯熟的手艺人,在里面敲打着他的铁啊锤啊什么的,胃站在那儿不满意地看着他,嫌厌着他的不熟练。两方面都清清楚楚:痛和不满意。 朋友说,不要写字了哦。可不是?已经不能写了。可是还是想写,不放过一点感觉,就是痛,也要分解着一点点说清楚,这真是可耻。朋友金打电话来——我只说痛,说就像上次去哈纳斯的路上那么痛。和有过的共同经历的人说话,好处就是不用叽叽咕咕的可着劲去比喻,因为,经历本身已经比喻过了。 那次的痛也很突然,晚上刚刚到布尔津,又不知道哪儿可以买到药,于是吓得沈苇、小飞和金三个人,一个去买酸奶,据说可以养胃;一个可着劲卡着我手上的虎口;余下的一个直问好些了没——具体是哪个人干的什么,已记不得了,只记得最后手也开始生痛起来,于是只好笑说:都不知哪儿痛了。 那天吃的是布尔津的活鱼,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鱼,可惜我一口没吃着。他们都答应在我下次回去的时候再补给我。可现在小飞已经在广州了,而且开始吃斋。才过去一年多,回忆里也已是地老天荒了。 文/安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