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4 ge

　　十七岁，成人礼的前夜，社会的门槛在黑暗中浮现出来。你打算怎样迈过这道门槛？你已经学了很多功课，其中包括爱的功课。教你这门功课的可能是你的同学，可能是你同学的哥哥或者姐姐，也可能就是你的老师——门槛那边的成年人。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你的老师，你怎样写好这份爱的作业？而你爱的老师是否对你说过，这份作业不必交给老师，它只能交给未来？

　　代表电影：《记忆中的风琴》

　　导演：金理永

　　出品：韩国1998年

　　主演：全度妍、李秉忠

　　岁月的留声机。

　　康俞一放那张老唱片，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十七岁。

　　洗衣、做饭、带弟弟，永远吃不饱的肚子，被妈妈拿着扫帚追打，家里永远是吵吵闹闹，而学校里呢，十七岁了，她还不得不混迹在乡村小学里，当一名严重超龄的小学生。学校里也永远充满了没完没了的恶作剧，悬在门楣上专打老师的粉笔刷哪，藏在盒子里吓同学的小鸟哪……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聊。直到那天，那个年轻人提着行李突然出现在山路上，她假装从他身边经过，想看看他的模样。可他居然叫住了她，还称呼她“小姐”，询问她去小学的路怎么走，吓得她胡乱指了下方向就转身逃走了，站在山坡上她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当他回过头来，她连忙蹲下身子，心怦怦直跳。

　　他竟然就是她的新班主任金老师！那天，她像往常一样背着弟弟来到教室，刚一坐定，就看到了讲台上的他，他奇怪地问她带的是谁家的孩子？她只好羞恼地说，是弟弟，她们家请不起保姆。这挑衅的话引起全班哄堂大笑。可金老师并不恼怒，在所谓的“坏学生”面前，他也是一个好老师，他不体罚学生，认为学生同样是人，不应该使用暴力。他会在风琴声中教学生唱歌，还教他们把心事写入日记。而通过写日记，康俞发现自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说给他听。每一次发日记本，都是她的节日，她会急急忙忙地把日记本抢到手里，翻看评语，看到那朱红的笔迹，她的脸也会红，红得很甜蜜。

　　金老师好像喜欢同样是新来的杨老师，那个老女人，听说比他大四岁，每天搽着粉，涂着口红，不过她确实很漂亮。康俞看见金老师有一次与杨老师并排走在一起，撑着一把伞，她忍不住跟踪，气恼地听着他爽朗的笑声。不过他也并非对自己完全冷淡，一天课间，康俞坐在窗台上，突然觉得手臂被人掐了一下，她一扭头，看见老师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藏在窗户边傻笑。放学后，康俞兴奋地冲到田野里大喊大叫，却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掐自己一下。她把疑问写在日记中，却发现老师没在上面写任何评语。她还沮丧地发现，厕所里写满了金老师杨老师是一对之类的话，康俞气极了，偷偷移走杨老师脱在门边的鞋子，偷偷站在路边等金老师，偷偷送花给他……可是不久，她和大家一样，看见金老师和杨老师坐在一起弹琴，从此她就再也不想去学校了。

　　两天后，金老师找到了康俞家，带着一只被球击红的眼睛。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康俞听着金老师朋友似的抱怨：“老远来看你，你理都不理。这两天你没来，我很担心呢。”忍不住一回头，看到了老师的红眼眶，两个人都笑了。

　　岁月留声。

　　事隔多年，康俞一想起往事就好笑，她至今不明白自己哪点打动了当初的金老师——她现在的老公，她那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傻姑娘嘛。

　　代表电影：《白色婚礼》

　　导演：杰恩-卡德-布瑞斯威

　　出品：法国1989年

　　主演：瓦妮萨-帕瓦迪丝、布瑞诺-卡曼尔

　　马蒂尔终究敌不过弗朗索瓦预言的两个月，自杀了。两个月来她不出门，也不见人，她日日夜夜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

　　窗外正对着的是弗朗索瓦天天上课的教室，他每天孤独地穿过陌生的城市，登上讲台，浑然不知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用爱的煎熬挑战着他的真诚。

　　马蒂尔，十七岁，高一学生。弗朗索瓦，四十七岁，马蒂尔的老师。三十岁的差距并没有阻隔两颗心灵的相知。第一次接触，马蒂尔就告诉弗朗索瓦，她喜欢他，因为他俩同样孤独，而弗朗索瓦也知道眼前这位有被开除危险的学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为了解除她学业的危机，他天天上门给她补习，这姑娘的早慧、清醒和对他深深的依恋，使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马蒂尔狂热地爱着他，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和心灵。十七岁，未被岁月蒙尘的青春。她在他面前打开自己，坦荡的身体，勇敢的心；她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另一面，吸毒、偷东西、当过妓女、有个经常自杀的母亲……

　　不知是这一切吓着了弗朗索瓦，还是因为他还爱着自己的妻子，还是仅仅因为她才十七岁。当妻子发觉这一切，让他自己抉择时，马蒂尔跑到他家建议他和自己离开这里，他只能喃喃地说这不可能，她只有十七岁，没有人能原谅一个教师和一个十七岁的学生私奔。马蒂尔热切地说，她可以跟他到另一个城市去，天天躲在家中不出门，不见人，只要能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他拒绝了。

　　他说她绝对熬不过两个月。

　　马蒂尔的爱化成了刀，刺向了弗朗索瓦的心。她与一男生成双入对，她天天晚上打骚扰电话，她找人砸了他妻子的店铺……那血淋淋的破碎的心，使她不管也不顾。当弗朗索瓦终于按奈不住愤怒，公然把她从课堂里拖进一间空教室时，他俩成了他们所探讨过的命运的俘虏。

　　你要这样长久地烦扰我们吗？

　　是的！一记耳光打在了女孩脸上。

　　我爱你。女孩坚定而温柔地说。又一记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爱你。女孩把头靠在了老师胸前。

　　这一幕被学生们尽收眼底，弗朗索瓦被调到了另一个城市，他妻子离开了他，马蒂尔也失去了踪影。

　　马蒂尔在对爱进行了一番守望之后，只给弗朗索瓦留了一句话：海洋，这里是海洋。那是她妈妈有一次自杀后的感受，死亡不过是一片深深的海洋。马蒂尔就这样以自己的方式探测了这片海洋——用爱的尺度，十七岁的刻度。

　　相对于十七岁，这片海洋的确是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