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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的世界:我的白色村落

http://y.sina.com.cn 2004年02月19日 15:58 榕树下

  阳光扑落落地打在我的脸上,给我干燥的感觉。我想我的皮肤是干燥的,我这么瘦弱,没有人怀疑里面还有水分,至多是血液,而且是纯厚粘稠的。我感觉到了春天,感觉一粒种子在我的皮肤里蠕动而发出声响。我希望那是一株蒲公英,没有理由。

  突然很想出去走走,我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在村落里静静地走了。我打开门,满眼是雪,山啊,水啊,树啊,房子啊。都晶亮亮地白。说不出为什么,欢喜就悄悄滋生了。但走了一会儿,心又渐渐安定下来,平如止水。我一个人走着,偶尔听到树枝断落的声音;偶尔一只狗乱吠;偶尔一只鸡大摇大摆地走过,那么亲切,那么和谐;就连草垛都体现着一种深情与自然。

  这就是我诗中的白色村落,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我在这儿奔跑过,也摔倒过;笑过,也哭过;喧哗过,也沉默过;爱过,也恨过。许多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我不知道昨天距离今天有多远,许多童年的伙伴都已经大了,岁月赐予他们成熟与沧桑,只留下一群飞鸟还守侯在记忆的森林深处。我是一个离不开记忆的人,一个在记忆中流浪而妄想逃离的人。我离不开回忆,回忆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回忆,虽然有时迷惘,有时痛苦,引起长时间的失眠。但记忆是我的,即使我死了,也只属于我,谁也夺不走,哪怕是某个夏天的一片绿叶,哪怕是某个黄昏的一张笑脸。我其实一直富有着。

  我总以为这样的村落才叫村落,才是我诗中的白色村落。它封闭,它与世隔绝,它落后而又通连相融,不断进步,它会主动去拒绝什么,也会主动去接受什么。它属于生活,它的血液与骨肉就是生活。这儿体现最真实的人间,酸甜苦辣,爱恨情仇,在这儿演绎的淋漓尽致而异外地透明,而感人,而简单细致。村落里的生活注定是爱得平平淡淡,恨得也无声无息,聚之以清水代敬,别之送鸡蛋几个,而其中之深情岂是他人可说?

  不必说黄昏下缕缕炊烟之温馨,不必说农来春忙之动人,不必说鸦巢中夕阳之绚烂;单说那风吹过原野之萧瑟,单说那山兔受惊而奔之活泼,单说河畔雀虫之高歌,这村落已有桃源之象了。

  村落的生活是接近自然的,接近原始。家家户户之间以各种关系而相互交连相融,仿佛一片小树林,枝杈交错。城里人是一般不相往来的,而在村落里,大人不必说,小孩子常常是光着屁股天天在一起玩,直到长大成人,山里山外,天涯相隔,其中深情自不必说。这儿的人际关系是生活化的,体现在一副碗筷上,体现在热炕头上,但这种深情往往表达的心酸,感觉与表达之间有很大差距。

  我的许多记忆都是植根于这个村落。这儿的生活是简单的,日出而忙,日落而归,家常饭,聊聊天,没有激情也没有幻想,睡得塌实,走得安稳,不信彩票也不会炒股。故这儿的幸福是简单的,快乐是简单的,简单的心酸,简单得珍贵。

  一个为了孩子而忙碌了一生的男人,临别前最想吃的居然是麻雀肉。其实,谁都知道,他只是想吃肉,具体到麻雀身上,只是为了最后省几个钱。是的,没有人比村落里的人更懂得雨水的珍贵,没有人比村落里的人更懂得自然,也没有人比村落里人更懂得钱的不易。

  一个为了供给孩子读书的妇人,带病务农,病法了就去地沟里喝着雨水吃药,有一天说洋蒜真好吃,就闭上了双眼。然后她的女儿子为了她哥哥的学业也放弃了自己的学业。

  深情往往在这儿发生的赤裸而沉重,让人感到压迫感而窒息。语言已在这写感情面前显得无力而苍白,如石头一样僵硬。我不敢说当时故事的人物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持续生活,来面对生活的;是否他们流了很多眼泪,或许可能是根本未曾流过,或许是微笑着的。他们愚钝,因此而满足;他们相信命由天生,故无悔无怨;他们揣着一片诚心来到这个世界上,真诚到了麻木的地步。他们似乎习惯了付出,习惯了承受,承受那些在今天看来无法承受的事情。生命是脆弱的,有时不堪一击。我知道贫穷不仅仅是灾难与不幸,还有更深一层的寂寞与孤独。

  贫穷绝对不等于饿肚子,贫穷的背后蕴含着一种感情。我自小就体验着贫穷所带来的灾难于不幸,还有复杂。是的,往往在有钱人手里简单的事情在贫穷者手里弄的很复杂,而手足无措。尤其是孩子读书问题,简直就是用父母的生命来交换孩子明天的幸福,失去与获得之间的过程是那么的惊心动魄而感人肺腑。而我,也是其中一者。

  我爱这个村落,爱生活在这的人们。贫穷并没有让他们放弃过什么。一个个孩子从这儿走出去,带回大把大把的霓虹,带回一首首山外的歌谣。我清楚记得高三那年,我看见那个妇人的儿子与女儿挽着手幸福地走着,我笑了,那一刻自己感觉好幸福。只是笑得有些失落,因为我是一个失败者,因为我是一个贫穷者。

  走过一些小时侯玩过的地方和街口,不觉又想起童年之种种,也许多年之后,这些残存的记忆也会离我而去,流浪到我的记忆之外。我没有办法挽留它们,也不想挽留,去把,毕竟,我在长大,许多事情是该被遗忘的。

  村落其实就是一种文化。黄土高原上的窑洞,江南水乡的阁楼,无一不表达着一种思想,一种文化,活泼而细致。我想这个村落是不是也代表着我生命里一些东西,或许,它就是我宿命的所在地。

  我其实就是这儿的一块泥疙瘩,被父亲一手打磨出来的,必将有一天回去,复原那一块空缺的土地。

  那么,我希望自己这一生不要走的太远,太远,我怕无法回到这个村落,这个我曾经走过也写过的白色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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