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水无痕(南京)

　　三年前，我从师范院校毕业，分在一所中学教高中语文。高二时学校开始分尖子班和普通班，顾名思义，尖子班当然都是大家认为有很大把握考取大学的好学生。而考试成绩在全年级排名最后的普通班，除了几个仍有上大学理想的同学依旧努力外，大多数同学不过是等着混个文凭，盼着毕业好找工作。带这样的班，无疑是费力不讨好的，因此谁也不愿去当班主任。无奈，学校让初出茅庐的我担当“重任”，并明示：只要抓好纪律，不要出事就行了。可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怎么会仅限于不出事呢？对几十个学生来说，老师的放弃无疑会让他们更加自暴自弃，老师的责任感促使我对这一切要有所改变。于是，我不知不觉成了学生眼里最唠叨的女人，督促着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学习，学习，再学习。但也许是他们对自己早已失望了，依旧是破罐子破摔，在各类模拟考试中不出所料地坚持倒数。为此，我可谓是绞尽了脑汁。高二下学期，又一次语文模拟考试，出乎意料的是，我们班竟然超过了三个尖子班，名列第二。到了发卷讲评那天，我发完卷子后，平静地说：请同学们自己再核算一下分数。算着算着，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老师怎么给我们多算了20分？课堂秩序顿时乱了起来。我摆摆手，大家安静下来。我心事重重地说：“同学们都发现了，我给每位都多加了20分，这是我为自己的脸面，也是为你们的脸面多加的20分。老师拼命地督促你们学习学习，就是想你们为老师争口气，让老师不要在别的老师面前总是低着头；也为你们自己争口气，让你们自己不要在别的班的同学面前总是低着头。”我顿了顿，接着说：“我和你们一样来自农村，家里条件不好，中学时我吃的是馒头夹咸菜；大学暑假，我到工地当小工，常因饥饿而晕倒。但再苦再难，我都没有认输过，放弃过。而你们，不过是分在普通班，就这样自暴自弃，我替你们羞愧。”教室里安静极了，很多同学都低下了头。我趁热打铁：“同学们，把头抬起来，你们要做个有自尊的人。现在还是高二，一切都来得及。我希望你们把老师弄虚作假的20分挣回来，让老师能把头抬起来。拜托了！”说完，我深深鞠了一躬，因为太激动，我的双眼竟控制不住地贮满泪水。这时，教室里已有女生轻轻抽泣，男生们也热泪盈眶。我知道他们在暗暗发誓，今后不再混日子了。一年后的高考，我们这个普通班40名同学，有21名考取了大学，这在学校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那一堂课，不仅改变了许多学生的命运，也让我意识到，没有不行的学生，只有不行的老师。

　　《江南时报》(2003年11月26日第三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