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开学后，我和秦夕觉得失去了女主人的这套出租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我们决定回寝室抓些壮丁来搬家。回去之后，发现朴夏、赵亚东、欧阳伟和另一位隔壁宿舍的同学正在玩拖拉机。不论我们怎么叫都不理睬我们。

　　秦夕愤愤地说，拖拉机有什么好玩的，你们真是越玩越低级了。

　　欧阳伟说，你可别小看拖拉机的作用，它可是个好东东，不但可以消磨时间，增进团结合作的战友友谊，还可以起到刺激消费，平衡同学间的纸币占有系数的经济调节功能……

　　秦夕听得云里雾里，一把就把欧阳伟手中的牌丢掉，说，别打了，一会我们东西搬回来之后去一条街点上一桌酒菜，庆祝我们顺利回归到大家庭的怀抱。

　　朴夏、赵亚东一听，把牌往桌上一摔，和欧阳伟三人摩拳擦掌地动身往楼下走去。

　　秦夕一脸无奈地对我说，看来真是有酒能使鬼搬家呀。

　　把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搬回了寝室后，一行人依约浩浩荡荡地开往一条街。刚走到楼下，就碰到了刚从网吧回来的何颂。何颂听说我们打算聚餐，马上参与了进来。欧阳伟羡慕地看着何颂说，你小子真会掌握时间，劳动时人影都不见，一闻酒香就来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围成一桌，边磕瓜子边等上菜的时候，才发现自从大一下期我用稿费请客那次以后，我们宿舍就再也没有聚餐过。于是秦夕建议大家为了两年以来第一次聚会干杯，一桌人站起身来，很豪爽地把满大杯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经过三个多月的调整，朴夏已经从失去许菲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心情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开朗乐观，聚会时不时地给大家讲他中学时发生的令人捧腹的幽默故事，虽然秦夕一直怀疑这些故事不过是网上看来的而已。

　　赵亚东还一直为了六月中旬没有向陈佳表白自己的爱意悔恨不已，他说这么一段凄美绝伦无以伦比的爱情故事就这样草草收场，实在心有不甘。

　　欧阳伟的恋爱已经和慕容晓筑突破最后防线，他说要不是现在大学还不允许结婚，他们说不准已经开花结果、儿女成群了。

　　蒋宜喜欢上朴夏后，何颂起初还想做最后的挽留，但蒋宜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即使朴夏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即使何颂还想和她破镜重圆，但她依旧毅然地离开了何颂。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女不兴回头搞。把何颂气得直骂娘。

　　后来，何颂又找了个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何颂故意想气蒋宜，这个叫林诗馨的女孩竟然是蒋宜的同班同学。人长得跟个模特似的，漂亮极了。但欧阳伟却在暗地里悄悄和我们说，也不知道何颂找上她是福还是祸，这个漂亮女孩常常缠着何颂买这买那的，据说这几天，还叫嚷着要他送个漂亮手机给她呢，说要是一周之内没有得到，就拜拜。把何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

　　那天晚上，我们413寝室六壮士喝得天昏地暗，老板暗示了十多次我们都不肯走，还一个劲儿地叫他端茶送水，免费的瓜子磕了一盘又一盘。最后，被折腾得够呛的老板一咬牙，给我们的酒菜打了七折，我们才心满意足地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刚走出门，就听见心有余悸的老板迫不及待地对伙计喝道，快关门，快点！

　　从一条街出来，大家都感觉到了明显的醉意，跌跌撞撞正要回宿舍时，已经醉了的何颂却死命地拉着朴夏去足球场决斗。大伙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劝架，但何颂死活不让。没有办法，大家只好随着他们去了。

　　到了足球场门口我们才发现，球场大门早已经关闭了。秦夕赶紧跟何颂说，你看，大门都关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但何颂不为所动，拉着朴夏侧身从大门边那道折断了的栏杆边钻了进去。

　　到了球场正中央，何颂放开了朴夏开始做准备动作，只见他先是摩拳擦掌、曲身弯腰一番，接着做了几个俯卧撑，最后又做了几个鹞子翻身。

　　看何颂这架势，大家在一旁暗暗担心：这次朴夏估计得落得个鼻青脸肿了，搞不好弄得个缺胳膊断腿、一级残废也说不定。秦夕凑过身来要我赶紧把我的黑色上衣脱下来，一会实在不行的时候，他好蒙面把朴夏救下，顺便揍一揍盛气凌人的何颂。

　　“我早就想扁他了！”秦夕说。但我从他跃跃欲试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因为学了两年多的跆拳道终于可以一试身手而欣喜不已。

　　何颂做了将近半小时准备活动后，终于开始行动了。只见他伸手指了指主席台前清洁工留下的扫帚对朴夏郑重地说：“谁先跑到那里就算赢！”

　　话音未落，本来已经不胜酒力、摇摇欲坠的赵亚东一下倒在了地上。

　　后来，在欧阳伟的建议下，大家决定一起赛跑，我一个箭步冲到了最前面，一分钟不到就跑到了终点。当我正准备向他们炫耀时，却觉得身后静得出奇，回头一看，身后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最后，当扛着扫帚的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回走时，发现从球场中央到主席台短短百来米路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醉鬼东倒西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那情景，像极了电影里看到的革命者越狱失败后遍地尸体的壮烈情景。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来回地在足球场和宿舍楼之间奔波，当我终于把他们一个个地扛上四楼宿舍时，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屈原“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痛苦心情。

　　67、美女的力量，拖鞋的榜样

　　我和秦夕把电脑搬回宿舍后，可乐坏了那帮快闷出病来的弟兄们。何颂特地跑到解放路买来了一大摞A片，见秦夕在写小说，就跑来缠我，要我退位让贤给他过过瘾。见我不搭理他，于是那小子孜孜不倦地站在我脑袋上方发表语言攻势，口水直流地大肆演讲，他唾沫横飞的样子把我吓得赶紧逃开。

　　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何颂吹嘘的A坛大片后，备感无聊的我无所事事地在班里的几个宿舍转悠。没参观兄弟寝室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全学校最脏乱差的宿舍，到了这些宿舍后，我的自豪感顿时消失殆尽：桌面桌下书本乱堆；脏袜子烂裤子到处可见；黑色毛巾黄色书籍绿色帽子无所不在；屋里暗得眼睛直发涩，被子更是黑得看不清英雄本色；脏袜味、男人味、鸽屎味、炸蟹味、发臭的面包屑味、茅厕味一应俱全。转了几圈后，我依靠在宿舍栏杆前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得出一个不朽结论：乱中自有乱中手，一屋更比一屋臭！

　　大四上学期只有一门考查课，第一堂课要结束时，任课老师宣布：“同学们，我们这门课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上完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来上课了。考试是开卷考，到时候我会通知大家的。”

　　于是大学的最后一门课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没课可上的我们，几乎要无聊得抓狂。所幸我们的宿舍正对着足球场，并且楼下就是女生寝室通往图书馆、教学楼区和食堂的必经之路。因此，无论是体育爱好者，还是MM爱好者，都喜欢站在栏杆前打望，各得其所。但据我多番观察，站在栏杆前打望的，百分百都是在看美女，顺带再看看足球，足球更多时候都充当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和掩饰。

　　无论上午下午，清晨黄昏，楼上栏杆前都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学校为了安全起见，还特意请来了金工实习工厂的师傅，对我们的栏杆做了加固。有了安全的保障，我们看MM的热情与日俱增，群情激奋。

　　通常来说，看MM上座率最高时段当然要属进餐时间，这时，不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发的平头的、有胡子的没胡子的，都会端着或大或小的饭盆，在栏杆旁呈大雁南飞的一字型排列，伸长脖子观看从楼下走过的美女，规模浩大，蔚为壮观。每当有绝色MM路过，必引起一阵喧哗，这时通常会有赵亚东这类被时代淘汰之流会不知情地从寝室里大步流星地窜出来，对着对面的足球场端详半天，惊问：“哪个队进球了？”

　　对于那些看美女的资深人士来说，看美女的最佳时间不是中午，也不是下午，而是刮风下雨的时候。何颂听不明白，就问他为什么。于是别人就解释了：平时看到的美女，只是一种静态美。刮风时看到的，却是一种动态美，如果你运气好，甚至可以借着她领口被风吹起时若隐若现的好东东；如果下雨的话，就更刺激了， 那些忘带伞的美女浑身被雨淋个贴身，曲线毕露，再加上她为了避雨而拔足狂奔，更是汹涌澎湃，美不胜收。

　　与看MM相比，秦夕似乎更钟爱于买拖鞋。从大一入学开始，秦夕就特别喜欢买那种用脚拇指和脚食指夹着到处拖的拖鞋。只要不是特别冷，他都喜欢趿着那种拖鞋四处溜达。甚至有低年级的同学无知地把他趿着拖鞋，身穿肥大T恤，端着破烂的超大号饭盆走在校园的水泥地上的画面评为最经典的校园生活场景。

　　秦夕对买拖鞋也很有一套。每次上街，他都喜欢去看拖鞋。认识韦欣之后，他们更达成了一种默契：一到超市，两人就分开各看各的，等韦欣买够了东西，就到卖拖鞋的那个角落去找他。这时秦夕一定是在试他亲爱的拖鞋了。

　　曾经有一次，我和秦夕上街，他极力向我介绍各种各样的拖鞋。他说那种后底厚一点的拖鞋穿起来比较舒服，因为它的重量可以使它在与地面的接触中发出有节奏的强烈声响。我把两双拖鞋拿起来仔细对比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于是就笑他故弄玄虚，拖鞋就是拖鞋，那有那么多的道理。秦夕一听我话，急了，引用了一个他所崇拜的青年作家的话说“传拖鞋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脚趾自由地舒展，同时伴随着的是精神上的无限自由。”这句话我反刍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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